在冬岚回到营地的时候,守卫的萨尔达依旧轻轻打着雷霆般的鼾声。他睡时是坐着的,总有一种随时会栽进面前木灰的感觉。
冬岚蹑手蹑脚,绕过了萨尔达的傀儡们,刚想钻进了自己的帐篷中。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跃进了冬岚的视线中。
阿渚正倚在冬岚的帐篷中闭目养神,见冬岚来了之后,阿渚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冬姨,您起的这么早?您手臂上的伤好了吗?”
冬岚表情有些尴尬,然后说道:“我听外面有声响,出去看看,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您……出去的时候。”
气氛突然变得十分非常尴尬,而冬岚笑了笑,说道:“呃……我追了那个小蟊贼好几十里路呢。”
“那您为什么不叫着萨尔达一起去追呢。”
“呃……”冬岚突然舒了口气,表情也变的严肃起来,“阿渚,你什么意思?”
阿渚叹了口气,说道:“冬姨,您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故意?”
“故意让你我陷入这场危险中。”
冬岚眯着眼睛看着阿渚,突然一笑,又问道:“你……是谁?”
阿渚一脸迷茫,挠了挠脑袋,说道:“我是阿渚,阿渚而已。但是……”
阿渚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有那么一瞬间——就在那个头头要把我脑袋割下来的一瞬间,我感觉我是另外一个人了……这就是您的目的吧。”
冬岚嘴角微不可查的一翘,然后说道:“我并没有这个打算,阿渚,我脑袋并没有坏掉。”
阿渚似乎并没有捕捉到冬岚面部表情的变化:“那个头头丢的东西是您偷的吧,您夜里出去就是为了转移这个东西吧。”
冬岚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深究这些问题干嘛?”
阿渚喘了几口气,然后又及其克制的说道:“我觉着你们完全有能力凭借武力把那个东西抢过来吧。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让我陷入危险中。是不是?”
冬岚微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她看着阿渚因为愤怒而变得潮红的脸颊,心中也有了那么一丝触动,最后一声自嘲,苦笑道:“算是吧。”
阿渚的呼吸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到最后平静了心情才问道:“为什么?”
“我只是觉着……该做些什么而已。”
“啊,该做些什么?嗯,我知道,我……我……”阿渚觉着现在的自己应该哭泣,心中五味陈杂,但是一滴眼泪没有流出来。
伤心?愤怒?还是悲哀?应该去指责冬岚,还是应该负气逃离?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做。自己是一个穿越者,这一点阿渚非常清楚,自己很被动,这一点阿渚也明白。
阿渚有那么一瞬间觉着来到这个世界线真是糟糕透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个,在你感觉你是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没有这个世界中的记忆吗?”冬岚的提问忽然而至。
“没有。”
“哦。”
……
“阿渚,我该向你道歉。”冬岚皱了皱眉,突然说道。
“我又没死,您没必要道歉。”阿渚丢下这句话,就爬出了冬岚帐篷。
冬岚叹了口气,看着阿渚背影,然后自言自语道:“为啥这个白脸一定要我扮呢。”
……
阿渚径自来到了营地外的一个石头旁,靠着这颗石头闭目养神。他在思考,冬岚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心中有一个更大的担忧。他害怕,害怕这件事并不是冬岚一人的决定。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利跟奥娜,他们在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事扮演着什么样子的角色。支持还是纵容?反对还是沉默?
阿渚想把这些事情搞清楚。但他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去整理整件事情的脉络。
“你看起来好像很失落呀。”这时一个声音在阿渚背后响起,阿渚回过头看到了爱莉安娜漂亮的脸蛋。
阿渚微微一笑,虽然这个笑容带着些失落:“爱莉安娜,昨天真是谢谢你。不是你……恐怕我已经死了。”
“何必言谢,这都是应该,我想我要是遇到危险,你也会这样救我吧。”爱莉安娜坐到了阿渚身边。
“嗯?你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
“谁知道呢?”
“那个。你怎么……会来的?”
“啊?嗯~,本来我导师是打算送我去天命之理的。”
“哦?你也要去天命之理?是参加那个什么……什么魔法大赛的吗?你这么厉害,我想你绝对能拿冠军吧。”
“不,不是。是有其他事情。”
“哦。”
两人陷入了沉默了。
过了半响,阿渚突然问道:“那个傀儡师叫萨尔达吧。”
“他其实是个好人,以后你会知道,以后我有空,我会给你讲讲我们之间的故事的。”
“我这个人喜欢听故事。”阿渚笑笑,“你们是来的路上发现我跟冬姨有危险的吗?”
“差不多,我们在路上看到了那个坑。下车检查的时候,我发现这个。”爱莉安娜说着将送给阿渚的钮扣拿了出来,“当时我就想,也许是你遇到了危险,这种钮扣我就送给过你。”
“谢谢。”阿渚带着感激,从爱莉安娜手中将那个钮扣拿了过来。
“然后我们三个就分散开来寻找你跟冬老师的下落。然后我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阿渚一个激灵,心中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而接下来阿渚又莫名联想到了冬岚:难道冬岚已经知道哀的存在了?她知道自己不会遇到实质的危险?
阿渚清了清嗓子,然后问道:“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爱莉安娜眉毛一皱,“她确实很漂亮,也穿着红衣服,她那个样子算是小女孩吗?”
“头发跟眼睛很黑,皮肤耀眼的白?”
“嗯,是。她是谁?我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非人的气息。”爱莉安娜的脸上是带着担忧说这句话的,“她居然能释放空间投送。”
阿渚的瞳孔微微收缩,虽然没有太多概念,但阿渚理解爱莉安娜话中的意思。其他世界线不清楚,但在这个世界线中,人类对“空间类魔法”的理论与实践还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虽然已经有很多国家架设了空间投送的验证魔法阵,但这些魔法阵只能互相传递一些小物件罢了,而且这种传送会改变物体的结构,换句话说,如果传送的是一个人,那么到达目的地的只有一堆碎肉罢了。更让人抓狂的是这些魔法阵的规模已经达到禁咒级别,但只能进行预先设置好的点对点传送。即便是最乐观的人也认为空间类魔法实用化怎么也是五十年后的事情了。
而哀,没有魔法阵,没有事先预置传送点,仅凭一己之力就非常精准的将爱莉安娜完好无损的投送鹰隼身后,这在拥有这个世界常识的人眼中是一件极其难以理解、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阿渚想了想,然后对爱莉安娜说道:“嗯,算是我的朋友吧。”
爱莉安娜一愣,随后说道:“你这个朋友可真厉害。”
“你不也很厉害吗。啊……我感觉我一辈子也没法变的像你一样。”
“嗯。”哀叹了口气,然后又说道,“阿渚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关于我的。”
“请说。”
“严格来讲,我并不是人类。”
“哦。果然是这样吗。”阿渚苦笑,他并没有惊讶,就像这件事情本身就应该是这样一样。他已经遇到太多让人抓狂的事情了,而现在一个美女跑过来告诉你她并不是人类,对阿渚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击了。
“你……不吃惊?还是说冬老师已经告诉你了。”爱莉安娜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的朋友都会释放‘空间投送’这种级别的魔法了。”
爱莉安娜一笑,像是很开心的样子,笑道:“也是。”
“不过有一点,爱莉安娜。我们认识有不到两个……三个星期吧。你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
“我只是觉着,我告诉你的话,很放心。而且……”爱莉安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悲伤。
“而且……什么?”
“没什么。你知道‘造物主’计划吗?”
阿渚摇摇头。
爱莉安娜笑笑,说道:“其实你们人类从一开始不过就是一种低等的魔法生物罢了。”
阿渚点点头:“嗯,我知道,我曾听冬姨这么嘟囔过。”
“但是,依照你们人类的智慧以及文明水平来说,人类是一种高等的智慧生命。”
阿渚笑笑:“是吗?”
爱莉安娜又接着说道:“是的,你们人类是高等的智慧生命。你们的智慧甚至能用来创造一种全新的生命体。这些生命有着完美的外表、高等的智慧、坚韧的肉体以及强大的魔法能力,最主要的是他们有着强烈的服从性,而这种生物就被称之为:精灵。”
阿渚倾听着爱莉安娜的诉说,在她说完之后很久,才又问道:“然后……你就……”
“是的,之后,我就出生了。”爱莉安娜直截了当,之后陷入了沉默。
“你去天命之理是跟你的身份有关系吗?”阿渚没来由的想象着调制灌中****的爱莉安娜。
“算是的。我本来在泛欧联邦的实验室中的时候,是要定期接受身体机能的调制。我们的战斗力很强,但对应的,对机体消耗也很大。如果不借助外力,我们的身体只要2年的时间就会完全垮掉,这还是没有参加激烈对抗的情况,如果是在战争时期,每一次战斗都会让我们猝死。”
阿渚皱了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去天命之理接受治疗?”
“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会帮助你的。”
“谢谢。”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喂,你们两个在聊什么?”
阿渚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萨尔达。
这个时候萨尔达又对着阿渚说道:“你没事吧,叶渚,帮我去拣点柴吧。”
“啊,好。”阿渚应了下来。
“嗯,我也去。”爱莉安娜说道。
“爱莉安娜,赵老头有事找你。我陪叶渚去见捡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