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里河一战，让杜万山彻底死了心。本来，谢红星说那少年用火箭筒都轰不死，绝非人类，他还有点不信。觉的是龙虎帮因为失了面子，才故意夸大事实。至于，他在金水湾亲耳听见的爆炸声，那也有可能是煤气爆炸啥的。
这下好了。不但杜万山亲眼看到了。商都市公安局一半的人都在这呢，都看见了。战斗场面诡异而神奇。连三观都碎了一地，恐怕都再无法完整地捡回。
黄保卫被紧急送往医院后，杜万山又紧急强调了三点：一、今晚的战斗场面要一级保密。一旦传出，必然会引发民众恐慌。二、今晚的行动是我杜某人强迫大家出警的，一切后果必须由我一人承担。三、520案到此结束。明天回局后，大家刑口的回刑口，民口的回民口，交警的继续去指挥交通。我自会建议520专案组向省厅汇报今晚发生的一切。
杜万山的话未说完，就有几个人不愿意了，嚷嚷着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被杜万山给喝住了。大部分人都跟丢了魂儿似的，默不作声，心事重重。
一夜惊魂，第二天一上班。杜万山就倒了霉。估计所有的人都没想到，张自在处理事情会如此狠辣。一上班，就拉响了全局警笛。所有人到办公楼前广场上开会。大会由新提拔的常务副局长贾望山主持，显然即使是八面玲珑的贾望山也没搞清这张正局长到底要干啥。
张自在见贾望山说了半天废话，就抬手制止了他的胡扯。然后接过话筒，缓缓地说道：“一、杜万山，罚关禁闭一个月。二、石勇三、黄保卫，撤职！三、520案有专案组在负责。谁再干扰办案，私自出警，滥用火器，杀/查！四、局里大小事务由贾望山全权负责。散会！”
“哗”地一声，不是队伍散了！而是人心乱了！这是什么情况？市局总共六个副局长：杜万山、贾望山、石勇三、张自平、李建波、黄保卫。其中，杜万山、石勇三、黄保卫是谁都知道的铁三角，李建波又是石勇三的同学加老乡。所以，即使你张自在是正局长，即使你贾望山提了常务副局，局里的人谁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这市局还是人家杜万山的地盘儿！
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啥也不说，上来就直接处分了三个副局长。而且是三个掌握实权的副局长。这张自在打击报复心理也太严重了吧。众人皆替杜局不平！
甚至连贾望山都替杜万山不平，追着赶着劝张自在：“张正局长，张正局长！杜局他是有些倔脾气。但是，但是他二十三岁转业到咱局，鞠躬尽瘁，劳心费力，没黑没夜地干了整整三十年……”
张自在停下脚步，扭头瞪着贾望山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公忠体国，一颗拳拳为民之心三十年不改，我知道！要不是因为这，会是只关禁闭那么简单吗？”
“可是他都那么大岁数了……”贾望山道。
“是！五十三了，该退休了！要脸！而且，我也知道他还是全国劳模，是全警的一级战斗英雄！但，那是过去！不是现在！”张自在显然不是官场中人，喜怒皆爆发于外。一听这话，贾望山还能说什么，灰溜溜地去执行刚才张局长的命令去了。
话说杜万山被关了禁闭。说是关禁闭，但贾望山坚决不让使用囚室，将政治部的一个媒体接待室腾了出来，好烟好茶地伺候着，并一再安慰杜万山：老哥莫急，过不了两天，一片乌云就都散了。
可是，过了一周，贾望山也没能从张自在那求下情来。也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允许石勇三、黄保卫他们来见杜万山。石勇三、黄保卫他俩的职位虽被撤了，但级别还在，还都是副处级。副处级都是省管干部，他张自在还没这个权利说连级别都给降了。
老哥三一见面杜万山就问：“全奇怎么没来？”
“他今天约了海大富，他说张自在来历不明，得赶紧查清楚。”石勇三道。杜万山听罢有些不知所以，查张自在直接去户籍部门或者组织部门查啊。怎么问起了城南老海？不过，周全奇心思缜密，多谋善断，向来都是局里的高参，杜万山也没多怀疑。
三人对座，良久无语。杜万山故作洒脱地笑道：“你看你俩那张臭脸，摆给谁看呢？”石勇三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黄保卫依旧是满脸严肃。
“到底怎么了？”杜万山急了。两人还是沉默。
“保卫，你的伤势如何？”杜万山问的具体。
“没什么大碍，再调调气血就能恢复了。”黄保卫答。
“我就说嘛！你那几十年的硬功也不是白练的，调气血这事儿可不敢冲动哈！人家是正局长，咱们犯错在前，关两天禁闭怎么了？有功奖功，有过罚过，这一码是一码……”杜万山的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
一问一答之间，杜万山又是有喜有忧。喜的是，这贾望山还真够意思，没有直接撤了石、黄二人，而是说“因故暂调政治部备用”。忧的是，那乞丐少年，已经开始杀人了！那日十八里河一战后，这少年又进城砸了东城区的中州大剧院！杀了死神周六爻的师父，隆象门掌门——释隆象！
“这——不可能！不可能！不是说，释隆象十年前都开悟成佛了吗？”杜万山越想越心惊。
“是啊！就算没成佛，也不可能就这么被杀了。旁的我不清楚，就他那个被逐出师门的不争气的徒弟周六爻，学了他一套龙象狮虎功，就能一双手，打遍天下无敌手，人称死神。”黄保卫感慨道。
“不行，我得出去！”杜万山听罢，再也坐不住了。他之所以能安心地被关禁闭，就因为他以为这少年甭管如何，都不会伤人。这下可好，连释隆象这样神一样存在的人都杀了，那他要是对普通人下手，那还了得！说罢，他就要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