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历法,第八纪第一千一百零四年,新年第二日,凤天阁第五层、第六层。
此时距虚列开始参悟《推禄命》已经有一日多的时间,
第六层已有不少人被淘汰去了第五层,不过虽然第五层的金丹级功法没有时间限制,但到现在,除了少数人,大多数弟子已经成功参悟,返回了各自的住处。
对于其他人的情况,他们兴趣不大,外门弟子在玄元道宗是最底层的一批人,宗门的诸多隐秘记载、四宫四殿深处、七峰中部顶部以及禁地等都不会对他们开放,不管获得的是什么级别的功法,不成金丹,终为凡俗。
对于他们这些达到先天五重的弟子,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为即将到来的历练任务做准备,其他的都是次要。
又过了半日,第七层的弟子又少了两人,只有虚列、虚起、弘承泽、越宛白、庞明五人还在苦苦坚持,钱文卓依旧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丝毫表情。
第三日,
第七层依旧寂静无声,“吱吱吱吱吱”的一阵摩擦声响起,一道石门缓缓升起,庞明一脸黯然地走了出来,看了依然紧闭的四道门,一股苦涩涌上心头,“等待了一年,结果还是这样吗?”
为了参悟真传功法,他已经拖了两年,如今外门弟子的五年期限已到,不走也得走了,轻叹一声“罢了”,庞明缓缓向第六层走去,真传功法不可求,只能选养灵级功法。
又过了两个时辰,越宛白、弘承泽先后退了出来,不过相比弘承泽,越宛白要淡定的多,她入门不过两年多,第一次参悟就坚持了如此长的时间,等待一年,再次参悟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弘承泽就比较惨了,这是他第二次参悟,五年时间已经不剩多少,要是下一次还不能成功,他就必须和庞明一般选择养灵级功法,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接受。
看了剩余的两个房间,两人都是心里有数,因为都决定再等一年,也不着急,留在第七层看最后的结果。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
这时第五层、第六层的传承已经结束,池建杰、苗彭扶、妙芙惜三人上了第七层等待结果,眼看三日时间即将结束,钱文卓的目光在两座石屋间来回,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这才过了多少年,难道又要出现一位或是两位真传了,本来如今四宫就斗得不可开交,再加一两位,钱文卓都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场景了。
毕竟是虚家内部的事,与他人无关,其他三人倒是神色平静,一个个淡定的很。
“吱吱吱”的摩擦声再次响起,众人神色一变,急忙看向第五道石门,石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憔悴的身影,虚起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刚出来就忍不住瘫坐在地,双目失神,满脸苍白。
还差一刻钟,仅仅一刻钟,再来一刻钟时间他就可以成功,可是,偏偏在这个快要成功的时候被石碑排斥了出来,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众人冷眼旁观,毕竟说起来他们都是曾经的失败者,而虚起却是差点就成功了,如此一想,心情之复杂可想而知。
到底是同族,想起大师兄对此子的看重,钱文卓上前宽慰道:“你进宗不过两年多,第一次参悟就接近成功,再参悟一次,定可成功。”左不过浪费一年罢了,当初为了真传功法,在场的那个不是停留到第五年才离去的,最后还没成功。
缓缓地点了点头,虚起心绪稳定了不少,这才抬起头注意周围的情况,八道石门,七道都是开着的,只有一道还没开,看到那道石门顶的“推禄命”三个字,虚起顿时脸色一黑,心头更添几分阴霾。
再有一刻钟的时间虚列就成功了,事已至此,就算再怎么难以接受,钱文卓也不得不做好虚列成功的准备,池建杰三人也是一脸复杂,外门弟子们不知道真传弟子在宗门的地位他们还不知道吗?
真传真传,贯以“真传”二字,其承载的就是宗门最根本的传承,是宗门真正的核心,君不见掌管四宫的四宫令主有三位就是真传弟子,剩下的一位白虎令主现在地位也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被六道阁的卫宗涛取而代之。
第八道门内,虚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正在苦苦支撑,《推禄命》的深奥远超他的想象,到了后来甚至超越了《长生炼形诀》,也亏他悟性超绝,才能坚持到现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甚至没有心思去想昆玉是不是骗了他,完全沉浸在《推禄命》所演化的世界中,满天的星辰,旋转、排列组成一幅幅复杂而又美丽的图案,演绎着天地至理,甚至勾连冥冥中存在的命运长河。
这部《推禄命》远远比《长生炼形诀》复杂而又完善,除了最根本的修行功法,种种法门、术法、气兵、秘术一一展现在虚列的眼前,虚列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满足过,有种学富五车的真实感。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随着凤天阁顶的金钟自行鸣动,三声钟响传遍全宗,宣告一位真传候补的诞生。
就在虚列成功的刹那,天玑峰顶一位鹤发童颜的道装老者从闭关中惊醒,掐指一算,顿时明了,他将手一指,传出一道讯息,随即双目缓缓合上,陷入深深的闭关中。
出云居,云玉瑶看了看手中的传音符,嘴角微弯,笑了笑,可虽说是笑,但双目冷漠,没有丝毫情绪透出,在其身后,一道漆黑的魔气一闪而逝。
寒潭边上,司空华抬头,随即低下了头,颇为欣慰地饮了一口酒。
六道阁顶,卫宗涛抱着剑躺在上面很是惬意地晒着太阳,听到三声钟响,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不再在意,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剑。
白虎宫深处的一处厅堂中,上首的座椅上坐着一位身着灰白斑纹色兽皮的粗犷青年,听到三声钟响后,座椅侧的一把长刀轻震微鸣,粗犷青年神色不变,一拍座椅,长刀抽出瞬间斩向厅堂中央,刀气肆虐,眨眼间厅堂中间的地面出现一条深深的沟壑,左右站立的几十名弟子吓了一跳,急忙避开。
天权峰侧有一座矮了许多的小峰,小峰顶上不知道被什么人以大法力直接削平,玄元道宗当代首席的宫殿就建在这上面,不同于云玉瑶“出云居”的淡雅别致,虚公逸的宫殿富丽堂皇,像极了世俗中世家大族的宅邸。
宽广的殿堂居于中间,上首摆着一张云床,云床上盘坐着一位约摸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一身紫红袍,金腰带,头戴玉冠,他的仪容俊美,举止从容,气定渊沉,有种泰山奔而色不变的味道。
下首众人就像臣子般站立两旁,收起刚刚接到的传音符,为首的灰袍青年出列禀道:“大师兄,刚刚钱师弟传来消息。”
虚公逸漠无表情地睁开了眼,淡淡地应道:“讲!”
“此次凤天阁开,有一人成为了真传候补,这人是”偷偷地看了上首的虚公逸一眼,灰袍青年小心翼翼地说了一个名字:“虚列。”
“虚列。”虚公逸有些诧异,想了片刻才记起从哪听过这个名字,眉头微皱,不悦地叫了一个名字:“虚承平。”
听到大师兄叫道自己的名字,虚承平却是心头一颤,忐忑地站了出来,“大师兄,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坐在上首的虚公逸打断,只听他淡淡道:“你失败了是吧?”
“我——”虚承平想要解释两句,但看到虚公逸那冷漠的眼神后,颓然道:“是。”
虚公逸的性格众所周知,他只注重结果,对于过程并不在意,自己再解释也是徒劳。
虚公逸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虚承平满嘴苦涩地退到一旁,他知道,以后自己在这位大师兄心中是再也没什么地位可言了,只是这怎么能怪他,本来他计划的好好的,甚至动用了本家的力量,不管虚列是输还是赢都逃脱不了他的算计,谁想到虚列那般狡猾,直接就把韦劲打下擂台,不给韦劲丝毫嫁祸的机会。
沉思了片刻,虚公逸轻轻唤了一个名字:“环萍。”
右侧为首的一名宫装美人出列应道:“大师兄。”
虚公逸吩咐道:“年关刚过,后天我要在此宴请四宫的诸位师弟师妹,你给四宫的每位弟子都发一份请帖。”
“恩。”凌环萍轻轻应下,虚公逸作为宗门当代首席,宴请诸多师弟师妹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并不罕见,作为虚公逸的心腹,这些事凌环萍做起来轻车熟路。
“还有。”虚公逸仿佛不经意般提起道:“给虚列、虚起两位师弟也发一份请帖。”
“虚列、虚起?”凌环萍惊愕,虚列、虚起她是知道的,但虚公逸此次宴请的都是金丹境的弟子,邀请他们两个外门弟子做什么。
底下众人也是议论纷纷,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虚列虚起的名头。
虚公逸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道:“照办便是。”
“恩。”凌环萍没有再多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