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九重么。”
听完仆役传来的消息后,坐在上首的中年人面容依旧不变,好似仆役报告的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那一声喃喃自语终究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中年人身披锦绣花貂袍,长发束带而结,面色儒雅,在儒雅之中又带着丝丝霸气,仅仅是坐在那,一股上位者生杀予夺的气度就油然而生。
中年人正是大河国五大世家之一虚家的当代家主虚一鸣。
轻轻抬头,看到中年人已经陷入沉思,仆役不敢打扰,轻轻地退了出去,伴着一道吱呀声,屋门紧闭,屋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仆役是合采长老派来传消息的,而传闻中那对兄妹又很得这位长老的青眯,这样一想合采长老今天派人传消息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无非是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够重视他的那位“儿子”。
过了半响,虚一鸣结束了沉思,冷笑一声,向着屋内的某处问道:“十三岁的后天九重,元通,你感觉我的这位‘好儿子’怎么样?”
沉默片刻,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屋内的阴影处传来,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除了虚起少爷,虚家小辈中无人能及,而且,即使是虚起少爷,也未必能够胜他一筹。”至于为什么,隐藏在暗处的人却没有说,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
“起儿去哪了?”
“少爷去了飞仙楼。”
“飞仙楼。”虚一鸣下意识地皱下了眉头,“刚刚突破后天十重,不好好稳固境界,跑出去干什么?”
元通没有出言,身为仆人要有仆人的自觉,显然,虚一鸣也没指望他回答,沉吟半响后命令道:“找人试出那孩子的实力底线。”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让我出手了结就是了。”作为虚家直属家主的暗卫队长,虚一鸣的很多秘密他是知道的,当虚一鸣下达这个命令后,元通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对于元通不怎么恭敬的语气,虚一鸣并未生气,作为他的心腹,元通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
不在意地笑了笑,中年人解释道:“毕竟是我虚家的二少爷,无缘无故死在这深蓝城,丢的还不是我虚家的脸,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听完这句解释,隐藏在暗处的阴影不再出言,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
万里碧空如洗,蔚蓝纯净透彻,不见一朵白云,深蓝名字由此而来,大河国建国已有三百多年,作为大河国的帝都,无数的权贵之士生活在这里。
少年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外走去,嘴里哼着这个世界的人永远也听不懂的歌,显然心情不错,少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十三年,前世的很多记忆都开始模糊,只有那么几首朗朗上口的歌依稀还能够记得。
大河国濒临东海,全年高温多雨,即便如此,大多数人皆是身穿长袍,长发束起,不过少年却是简单地穿着一件蓝色长衫,黑色的长发直直地披下来并不束起,而这样的打扮在这个世界已经说得上是特立独行。
少年也不是没想过像前世般短衣配短裤,只不过他要是敢这样穿,准会被骂一句“伤风败俗”。
作为大河国五大世家之一的虚家府邸并未像寻常人家那样大门紧闭,而是根本没有大门,这就是三百年世家的底气,虽说是府邸,却占据深蓝城东区近十分之一的土地,从外看去,整个虚府近乎一座城。
守在大门处的虚府守卫,对于少年的到来没有任何表情,少年也并未在意,拿出怀中的令牌,对站在两旁的守卫示意后就走了出去。
少年名为虚列,其实少年还有另一个名字,只不过那个名字属于他的前世,既然现在他已经不属于地球人类,也就没有必要再提起那个名字。
虽然在这住了十三年,虚列依旧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一股压抑,不过摸了摸鼓鼓的钱袋后,心情又瞬间变好,向长安学府赶去。
这个世界依旧处于封建时代,而且这个世界各种物理力学法则和地球上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东西大概就是这里有“武道”这种能够逆天的东西存在。
在前世这些都是被认为是邪说,但是在这里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在不止一次看到自己的老师弹指碎石,一跃几丈高之后,他将自己在前世所谓的常识立刻抛弃了。
而这个世界与前世的地球最大的相同点是遍布整个大陆的学校,这个世界的人称之为学府,负责培养大河国的年轻一代,不但从五岁开始上文化课,而且从学员十岁开始就教导他们练武,直到他们十六岁毕业为止。
在大河国有着无数的学府,长安学府正是其中之一,虚列的妹妹虚月现在正在这所学府上学。
虚列不急不缓地走在长安学府的大道上,突然,虚列眉头微皱,也不知他如何作势,轻轻松松一步就越过一丈长,离开了原地。
转身看清来人之后,虚列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不悦道:“吕明飞,你干什么?”在这个存在武道的世界,背后突然袭击或者打招呼是很危险的事。
对于虚列的不悦,黄袍憨厚的男子却完全没在意,大大咧咧地说道:“真是你小子啊,一个多月不见,你小子干什么去了。”
“有点事。”吕明飞为人热情,是个自来熟,但虚列与他并未深交,不欲对他多说,轻轻敷衍了一句。
虚列的敷衍并未让吕明飞在意,毕竟虚列为人冷漠在长安学府那是出了名的,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吕明飞嘿嘿一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妹妹被虚飞纬那混蛋堵在了学府东区了。”
“虚飞纬?”正当吕明飞还想要说些什么时,虚列的身影鬼魅一动,瞬间就出现在他面前,面色冰寒地问道:“东区哪?”
吕明飞一惊,心神失守,顺着本能回答道:“杨柳园。”听完吕明飞的回答,虚列顾不得其他,运起轻功,瞬间离去。
过了好半响,吕明飞才反应过来,不由的为自己先前的行为赶到羞耻,同时也为虚列的实力赶到震惊,不久前他们还比试过,相互间还能拼个平手,这才过去几天,虚列的实力怎么会增长的如此之快。
吕明飞也是个乐天派,想不通就不想了,自语道:“这下又有好戏看了。”也急忙向东区的杨柳园赶去。
虽然用轻功赶路十分消耗真气,但为了自己的妹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一会,虚列来到了东区的杨柳园,看到人群汇聚一处,隐隐传来虚月愤怒的声音。
“虚飞纬,你个混蛋!”
“糟糕!”
听到这个声音,虚列暗道一声不好,直接运用轻功越过人群跳到人群中央,只看到一个身穿黄色锦袍的男子,面**狠,一掌向着一个看上去与虚列极为相似的女孩拍去。
“虚飞纬!”虚列只来得及喝了一声,然后有些稚嫩的小手从衣袖中伸出,五指并拢,紧握成拳,真气激荡,向着虚飞纬的手掌挥去。
“扑”的一声,虚列雄厚的真气几乎让虚宏奕手掌欲裂,虚宏奕痛哼一声,止不住地向后退去。
虚列得势不饶人,面色阴沉,经脉中千丝万缕的真气聚于拳头之上,隐隐间,一股狂风刮起,整个杨柳园仿佛冬天降临一般,寒气四溢,周围的人群都忍不住后退。
虚飞纬面带惊恐,他不过普通后天九重的修为,平时欺负欺负那些平民学员也就罢了,哪里是虚列这种虚家培养的核心成员的对手,今天要不是他的那位表哥撺掇,他哪敢欺凌虚列的妹妹。
虚列恼怒长安学府的学员不顾他的警告对他妹妹出手,出手狠辣无比,就算不敢废了虚飞纬,这一拳下去,也必然使他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英伟的身影来到场间,自信从容,轻轻抬手,似乎这样就能拦住虚列,看清来人之后,虚列也明白了过来。
我说怎么虚飞纬这个废物怎么敢动我妹妹,原来是你的意思,也罢,正好我刚刚突破后天九重,就拿你试试手吧,也正好让家族的那些人长长记性,虚列默默自语道。
暗暗运转体内真气,全部灌注在伸出的拳头上,伴随着股股风声冲向了挡在场间的英伟男子。
拳掌相接,感受到掌心针刺般的寒冷以及虚列拳上隐隐传来的力道,英伟男子变了脸色,不复先前的自信从容,神色间满是震惊。
感受到虚列打来的另一只拳头,英伟男子也顾不上再想其他,只能全力应战,虽然虚列的实力很让他震惊,但还不至于让他无法招架。
你一拳我一掌,二人实力相近,打得难分难解,过了片刻,英伟男子眼看以自己后天十重大圆满的实力都拿不下虚列,不免感觉有些丢脸,心一横,一掌逼退虚列后,脚步后移,双掌相合,一股迫人的气势油然而生。
看到英伟男子这般,虚列也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伸出另一只拳头,龙从云,虎从风,这是龙虎象力拳的精髓,虚列现在只能做到虎从风,还做不到龙从云。
不过感受到英伟男子掌间传来的威胁之感,虚列咬了咬牙,双拳强行使出龙从云,虎从风,双拳对上英伟男子的双掌。
“扑”的一声,二人气劲冲撞,尽皆吐血后退。
看到二人两败俱伤,围观众人看热闹的心思早就没有了,皆是满脸震撼地看着虚列,似乎没想到虚列能够和英伟男子不相上下。
英伟男子名为虚宏奕,早已后天十重圆满,也是虚家培养的核心成员,虚列虽然名声在外,但在长安学府学员的心目中,比之虚宏奕还是差了不少。
至于虚飞纬,脸色早已苍白无血,想离开却又撇不下面子,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早就把蛊惑他做这件事的虚宏奕骂了个半死。
“哥。”虚月面色担忧,急忙上前扶住虚列。
“无妨!”虚列推开虚月,示意她无需担心。
英伟男子毕竟是后天十重,修为比虚列深厚,很快就平复下了体内激荡的气血,站了起来。
“好好好,不愧是虚家二少爷,你果然厉害,怪不得这么多年只有大少爷才能压你一筹。”虚宏奕脸色阴沉地说道。
吐了一口血痰,虚列脸色不变,道:“虚宏奕,给我一个解释。”现在两人都已经受了轻伤,再打下去那就是真正的结仇了,虚宏奕不会这么傻,他也不会。
虚宏奕沉默不语,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原本以为虚列不过后天八重,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甚至他都不准备亲自动手,哪想到就算是他也不过能拼个两败俱伤。
正当虚宏奕为难之际,虚飞纬走到了虚月面前,众人沉默,饶有趣味地看着虚飞纬,想看看这个有名的纨绔子弟想要做什么。
至于虚月,自家哥哥在场,不觉得胆气大了许多,直视着虚飞纬。
“啪”的一声过后,众人惊呆,不说虚列没想到,众人没想到,就连虚月也愣在那里。
“对不起。”在众人还没从虚飞纬自己打自己的那一巴掌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开口道歉道,说完虚飞纬走到虚宏奕身后,沉默不语。
回过神来的众人看向虚飞纬的眼神不禁变了,拿得起放得下,怪不得做了这么多年纨绔子弟,都活得好好的,没有因为惹上不该惹的人而被废了。
虚宏奕满脸阴沉,虚飞纬今日如此做虽然让他下得了台,却让他感到更加羞耻,毕竟虚飞纬如此做也可以说是因为他护不住他,想起不久前他在虚飞纬面前自信满满的样子,虚宏奕的脸色更加阴沉。
“走。”强忍着怒火,虚宏奕带着虚飞纬走了。
虚月还有些不甘,毕竟虚飞纬之前对她比这要过分的多,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虚列伸手拦下。
“哥。”虚月有些不高兴,忽然,她感觉到虚列握住她的双手颤抖不停,再也顾不上其他,很是担心地看了看虚列,正要说些什么,却又停下了。
只见虚列摇了摇头,轻声道:“扶我回去。”
虚月哪敢耽搁,扶起虚列,运起轻功就往自己所住的宿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