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睡去,静静无事。晏飞再三醒来,窗外黑色如墨,手中力量仍在。几次他在睡梦里皱紧眉头,梦乡给他交了白卷,无任何答案。
早上去学校也平安无事,晏飞渐渐有点放心。想来那群人被他打怕了,并不敢再出头。
“我跟北北和好的,没想到你出手那么狠。”晏飞刚坐下方梦颖就给他一个白眼。白眼比她的脸还要白。
“你也太反复无常了点。”
第二节下课后,几个成年人突然出现在班门前。有个学生领着他们,当先的一个胖脖子,将衣服拉到肚子上面,腆着个大肚子。后面一个瘦高个,还有个国字刀疤脸。五人具气势汹汹的走到班门口,点名要叫晏飞。
同学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班门口那几个同学虽不情愿,但也只得叫出晏飞的名字。晏飞慢慢的站起来,估计昨晚挨打学生的家长来了。
晏飞心中慌乱,这几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善茬。那个瘦高个儿看着跟林北旅很像,估计就是林北旅他爸。另外两个看着就像流氓。
瘦高个儿指着晏飞大叫:“你娃子快出来!”
“你别理他们!”。方梦颖悄悄地拉着晏飞的衣服。晏飞轻轻按按桌子,还是站起来走出去了。
何洋见着晏飞走出去,心也跟着晏飞的脚步咚咚乱跳,好像晏飞不是踩在地上,而上踩在他心口。若不是上课铃响,但几乎就要跟晏飞一起走。
“这怎么回事?”阿乐的手轻轻敲着桌子,节奏逐渐加快,呼吸声也跟着加快。
方梦颖摇摇头,“你不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不等阿乐说话,方梦颖急着解释,“听说那几家人报警了,他出手太重,几乎将那几个人打成重伤。”
方梦颖瞧着晏飞转下楼梯的身影叹气,“谁能想到,他小小个人,下手挺狠的。”说着她拿出下节课要看的书本,郑重的摊在桌子上。“你别看着我,我能做什么。”她朝欲言又止的阿乐摊开手,她手里空空,除了白皙的皮肤,一无他物。
走出班门的晏飞长长的呼吸,外面天气变得灰暗,山雨欲来风满楼。“小子长志气了,将人打的那么重。”胖脖子的家伙上来就抓住晏飞的后脑,三四个成年人就围在他身边了。
那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推了推晏飞的胸膛,抬手想打晏飞。
“你们是什么人,都给我住手!”
不知何时程丹出现在他们身后,她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分外夺目。
“哟,美女老师啊。”胖脖子说着,也抬手要打晏飞。
程丹箭步冲上来,“你给我放手。”她说着抓住胖脖子的胳膊。胖脖子瞧着程丹高耸的胸猥琐的笑了,“小姑娘这事不归你管!”
程丹将晏飞拉在身后,“他是我的学生,这事我管定了。”
晏飞悄悄挤过人群,摸出自己口袋里的电话,熟练地拨出了那个他能倒背的号码,“喂,王叔,我在学校出事了,你来一趟吧。”
“小子,你还敢打电话叫人,不想活了。”瘦高个男人指着晏飞。
电话那边的王大伟也听出来发生了什么,于是话筒里传出他镇定的声音,“你别急啊,我马上就到。”
晏飞放下电话,那几个男人正在骂骂咧咧,晏飞一个箭步蹿上去抓住那个胖脖子,只用一只手轻轻一甩就将这二百斤重的人甩下栏杆。下面空无一物,正是教学楼的四楼,胖子紧抓着晏飞的手,他红色的胖脸变得惨白。
这几个成年人突然语塞,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瘦高个男子突然变得不会说话,“你,你,别冲动,先把人放下来。”
程丹也急了,直跺脚,“晏飞,你快把人放下来,这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别吵了,再吵我他妈把这货扔下去。”晏飞叫这些人闭嘴。楼道里瞬间安静下来,晏飞看他们安静了,只用单手轻轻一提就把这人提上来。晏飞将瘫软如泥的胖子扔在地下,这几个成年人像被胶布粘住了嘴巴,国字刀疤脸默默的看看晏飞,没有动手。
“有什么事,来我办公室说。”本来正是上课时间,但楼道里的这幕都被班里同学们看到了,上课的老师呵止同学维持秩序的声音被程丹听到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凝固到冰点,谁也没说话。没多久穿着制服的王大伟出现了。“唉,怎么是王队,嗨,谁惊动了王队。”胖脖子先打破宁静。
王大伟并不理满脸堆笑的胖子,他走到晏飞旁边,见到晏飞没事,才转头说:“刚刚电话里谁喊得最凶?”
胖子忙换上一脸笑,“自家人,自家人。”他说着朝后面几个人使眼色,“误会,都是误会。”
“我们去老地方说吧。”
这几人如蒙大赦,悄悄的转出去。王大伟又跟程丹闲聊几句,他多谢程丹,并叮嘱程丹管好晏飞。然后带上晏飞下楼。
外面风声变大。王大伟在楼梯转角停住,灰暗的阴影遮住他脸,投下黑色的影子。
晏飞低头不语,搜肠刮肚也找不出来几句话。往日的油头滑舌同往日的他一道不复存在。他揉揉红色格子衫的衣角,“我也没想到……。”他看着这个如父亲般的人,实在是说不出几个像样的词汇。
“先跟我来调解。”王大伟的表情如阴沉的天气,纹丝不动,下面大风吹的呼呼做响,天上还是昏暗一片。
晏飞坐上警车,驾驶位早就坐上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员。“你刘哥。”王大伟开了前门坐到副驾上。晏飞拉开后门坐到后坐,“刘哥好!”
刘哥在后视镜里看了看他,眼神好像在说话,就像是在打量街边烤鸭的价钱。“你小子是怎么将人打的那么狠的。我刚见他们了,跟胖子说了几句。”
“这混球小子不争气,不好好读书。不知道哪练来的一身力气。开去天湖。”说着王大伟转回头看着晏飞,他常年抽烟的黄牙似笑非笑,“你说说你用得着吗?我昨儿还去你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我把他们拉进所里不就行了!”
“小刘,去天湖!”
晏飞听到“天湖”这两个字就没再听王大伟说的话。天湖是他们学校附近的茶馆,他们小孩子是不去的,这是附近混子们的地方,于他们小孩是禁地。
“小伙子,别下手狠。这样你王叔也好给你解决。”刘哥将车打了个弯,稳稳的停在天湖茶社门前。
“来,你跟我进里面,不许插嘴。我让你说话你再说。”王大伟拍着晏飞的脑袋。刘哥摔上车门,他们三个人走进茶馆里。晏飞入门的的时候,才想起来要不是走了,这节语文课他应该是学鸿门宴的。
服务将他们引进里面,通道有点老旧且潮湿,空气中飘着丝丝烟味儿,转过墙角一个包厢门口站着个大汉抽烟,见他们三个人来了,这人扔了烟屁股,去了屋里。
晏飞回头看着服务员出去的方向,暗暗使劲,他的力气还在。这样他心中就什么都不怕了。
刘哥推开门,王大伟轻轻拍拍晏飞脑袋。“小孩子来了。”王大伟面无表情。
屋里的四个人正围在桌子边喝茶,林北旅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刚刚进来的那个大汉立在茶桌后面,这人胡子浓密国字脸,大小眼,有道疤从他脸颊延伸到后耳。
“呀,王哥来了,快坐快坐。”四个人坐在最里面的穿着个暗红色的polo衫,脸大脖子粗,他的下巴有两层,后面那层几乎贴在他脖子上,更显得他脖子粗。他笑着说话时,很难找到他的眼睛。
“别说了,老大正躺在医院呢!我们应该去医院谈,叫你见见我们老大那样,你还不快点抓住他。”这个人长着跟林北旅一样的眉脸,他比林北旅还要高,除开鼻梁骨侧面有个痣之外,他几乎是个老年版的林北旅。儿子躺在医院,怪不得他说话阴阳怪气。
别两个坐那喝茶的人,一个黑色油头明晃晃的很显眼,另一个小瘦猴子,看起来很不显眼。这屋里的人,有小的大的,有高的矮的,有胖的瘦的,荤素香辣都摆齐整了。林父说完后,屋里人都看着王大伟。
“你儿子无故打人,这晏飞可是正当防卫。”王大伟不紧不慢的说。他的声音打破了屋里宁静的气氛。
胖脖子的家伙将水杯压在桌子上,“王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吧。”他转过脖子看看身后站的国字脸高个,“超哥当年都没算正当防卫。”
“你儿子动手再先!”王大伟不紧不慢的盯着林父。
晏飞安静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林北旅,林北旅虽坐在他父亲身后,但也不敢跟晏飞目光直视。听到王大伟说话,林北旅深深的皱眉,然后低头摆弄指甲。
“这可不行!”粗脖子都快变成红脖子了。
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王大伟没说话,刘哥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几个人。晏飞暗暗攒劲,他感到气氛变的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