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他早早就醒了,她还在梦里,那里藏着好多的秘密,她谁也没有告诉过。虽然前晚,她又睡在他怀里,可甜甜的梦里,没有他。
他醒来就盯着她看,那朵他等了多年的笑容和依赖就挂在唇边。猫来了,被他赶走。把被子盖过两个人身上,他埋了进去,去她梦里找她。今天,就要分别了,从心里舍不得放开,但是不能再关着她了。
抱着梦里的小鱼直接去浴室,放在温热的池里,看她惊慌的醒过来。无力的靠着他,光溜溜在水里,一时忘了梦里的秘密。他很热,她怕冷,就抱在一起。细细地体味最后的温存。
她要走了,他舍不得,却没告诉她。
心情不好就抱着,吻着。心情好些,就纠缠在一起。她都由着他,躲一躲也就依顺了,让他从没有过的满足。
她不气了,他知道她肯定不气了。
不安分的手在水里慢慢滑动,她闭着眼睛,似乎又睡了,然后猛然间惊醒,睁大的眸子里有气,有羞,有恨他,让人爱不够。
指尖那么依恋,她喘的可怜,躺在温热池里,抱着他的颈子摇头,又摇头。
“不要了。”轻轻地鼻音,隐隐的泪,眸子那么迷乱。
“说你错了!”他不肯放开,夺了她嘴里的喘息,施为的力道由重到轻。
“嫣嫣……错了。”
“哪错了!”滑下的唇擒着她胸口的起伏,把她推到另一个世界里。
“哪都……错了。”泪滑下来,不知道因为开心,还是难过。
“错了怎么办!”那么坚决,佯装生气地声音低沉的发哑。
“嫣嫣改,”脸颊被水熏暖了,身被他扰乱了,“嫣嫣……”
他不让她改,他就要她这个样子,只有他知道的样子,拉着她的手悬在肩上,柔嫩细滑的腿缠在身边,陌生的姿势里,温存着。
胆怯也好,羞涩也好,彻彻底底的吻够,要分离了。
抱着她,却叹气了,毕竟,要分离了。
那天是学校解除封锁后的第二个星期,决定把她送回去。七个星期了,他们从老天那偷了四十九天。他把这些日子圈在台历上,那两页撕下来放在书房抽屉里。
她从卧室里走出来,换了新买的衣服,一身的白,和他接来那天一样。手里提着猫房子,脸上有没褪尽的红晕,格格跟在脚边。
夏日的风,疾病后渐渐有了些人气。
他给她打开车门,看她坐进去。
“自己系安全带!”命令又变的强硬。
她垂着头,听话的侧身寻找带扣,正被他久等的吻撞个结实。又缠得不得不推他,好久以后才住手。
最后,安全带是他给系的,手攀在他颈上,闭眼平复着呼吸。
“不回学校吗?”看着车开上了她不熟悉的道路,好不容易安安分分的坐一起。
“现在不回。”他没多说,只是继续往前开,最后停在了一家外国诊所前面。
“干吗!”下车的时候,她莫名的有些怕,为什么要带她来医院,不是该回学校吗。
“检查身体!”他拉起她的手,被她挣开,又拉了回来。
进门他们被分开,他去了男士一边,她被一个外国护士带走了。抽血到各个科室的检查,他的很顺利,外国医院的人少,效率也高。
在门廊等着的时候,一个护士走了过来,用英语交谈了两句,他脸色一沉,跟着进了一间空的诊疗室,她坐在一排长椅上,看着他进来,眨眨眼睛就哭了。
他的步子有点急,走过去拉起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她摇着头,有些无地自容的埋在他怀里,像是那些外国人对她做了什么。
“不查就不查,把B超做完就走。”她也不置可否埋头不说话。他带着她去了检查的屋子,看着她躺到床上,有些不安的看着面前的男大夫。
他走过去小声说了几句,大夫站起来出去了。不一会儿,来了一个年龄长些的女大夫,慈眉善目的,她出了一口长气,听话的褪开衣服。
他看着那台机器在她胸腹细白的肌肤上移动,她不时微微的喘气,眼睛不知道往哪放,碰到他的,就躲开,医生查的很仔细,反复的照了好久。检查腹部时,他的眼神很深,早晨,他流连过,也疼惜过。
“现在不查,以后也得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查的!”检查完坐进车里并没启动,他话里的深意她听的一知半解,只是被拢过来擦眼泪时,还在发抖。
他拍着她把哽咽平息下去,知道护士描述得不过分,她进到妇科的检查室就吓到了,任谁劝也不行。她还是小女孩,虽然被他爱怜过,也还是小女孩,不查也罢。
她心里是乱的,他这些日子越发觉察出来。那天的恨淡了,却又被一种她说不出的情绪笼罩着。越进一步,她心里越乱,像是丢了自己。她会脸红,常常眨着眸子偷偷看他,心慌的时候埋在他怀里,欢喜的时候轻轻抱他的腰。
不再排斥,欲迎又距,她体会到,那是信任和依恋吗?叹口气,也许成功了,也许,日后还有好长的路。毕竟,真正得到她还要好久,还有很多问题。
开启了她的人生,下一步,却回到了解禁的现实。他书房里,压得那封信让人喘不过气。
发动车子前,他顺着她的发,很矛盾。
……
车开回到大院,他把格格和猫房子送了回去,只交代了她很好,已经从疗养的地方顺利返校了。
她在车里等着,看他回来,手里正打着电话,坐进来把电话交到她手上。
“你哥,想跟你说两句。”
“嫣嫣,好了没?”哥哥的声音一传来,脆弱的泪腺就把持不住,“哥,我想你。”像是生离死别后的重逢,她哭的特别伤心。
“哥在医院很好,但是还要封闭一些日子,也不能经常打电话,有事就找城寺哥哥,等我和唯一出去了,到学校去看你。”
她唇边那句好说不出口,泪浸透了手机,他拿走替她说完,“放心吧,她挺好的,今天就回学校。”
路上,他把扣了四十九天的红手机拿出来,他没让她回家,也没让她和外界联系,就在他支的天地里依着他生活,是一种自私,也是一种男人的满足。
校门口,他从后座拿过装着她衣服的小书包,里面有他拿走的衣物,现在,可以还她了。
“功课别太累,学校可能还得些日子才能开放。吃东西要小心,两周后体检报告出来,别担心。”他语气刻意沉着叙述。
“给我发短信,有什么事都要说,不许瞒。”她点点头,拿过自己的手机,上面那个带嫣的吊坠没了,换上了一块青透的琉璃,造型像一座佛塔,又像是一颗古树。
“你是学中文的,那是个字,回去好好找吧。”他把她拉进怀里,细心斟酌了她的唇,淡淡的红晕,放心了,开了车门。
她没有马上离开,抬起头,深深地开了他一眼,又被他收在怀里,片刻温暖。
银灰色的跑车一直停在校门口,她提着小包一步步往校园里走,出示过证件顺利进去了,从始至终没敢回头。
他拿出烟点上一支,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一点点走远,眉头紧锁。
她边走边抹了脸上不合时宜的泪,又自由了,哭什么?抱紧小包,向着宿舍的方向跑去。
那晚,他开车绕着学校转了好多圈,心情从没有过的失落。
她躲在图书馆,蹲在一排文字学书架边翻看一本字典,手里握着那个新吊坠。
非典过去了,生活恢复了正常。别人的病好没好彻底他们不知道,只是他们自己,都病了,热度退了又来,反反复复焦灼在心里。
那个镇守她灵魂的“寺”字,自此一直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