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容抿抿唇,没有说话。只是从怀景珊的手中接过望远镜。拨开遮挡住眼前的树叶,从缝隙中透过未装好的望远镜向下看去——那是一条红色的河流。
河水并没有因为一晚上的时间流逝,而使得红色全然褪去。
只不过是将暗红色变得鲜艳了一些。
河水两岸,鳄鱼的尸体和骷髅架子显得格外刺眼。食人蚁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而他们的枪,也并没有留有任何余地。
一切,为了活着。
突然,本来平静的河面突然冒出了几个气泡。一双幽暗的眼睛从河面冒出,悄然的审视着这个不平静的世界。
河里依旧有鳄鱼!
鱼容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拿着望远镜死死盯着。却发现,在这鳄鱼身旁的同类尸体,脑袋俨然已经消失了一半。
在阴森森的白骨上,挂着已经被咬的碎肉。红色的血管止不住的冒血,鲜红色的血液立刻又染满了那一片水。
一切,来的猝不及防。
鱼容的胃突然一阵翻浆倒滚。愤怒,无奈,还有恐慌。
这鳄鱼目前的状态,不就是映射了她此时的现状吗?
弱肉强食。如果你不够强大,就会有人伤害你,甚至杀掉你。
在沙漠中渴到极致的时候,也会喝你的血。在饿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也能吃你的肉。
人不也是莽兽?和这些鳄鱼有什么区别?
鱼容慢慢拿下来望远镜,在一瞬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后将望远镜还给了怀景珊。
“怎么样?”
顾萱从树上折下一片树叶,在口中嚼了嚼。
鱼容摇了摇头,“河里还有鳄鱼。”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沉。
即使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是他们更希望听到的,还是可以安全渡过河的准备。
“那现在怎么办?”钟奚文有些着急,她的小手紧紧绞住樊相宇的袖口。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
鱼容看到她如此紧张,不得不将声音放的温柔了一些。
“重复昨天做的事情。既然招数有用,就去做。”
鱼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狙击枪放进了怀景珊的手中。
“河里还是有鳄鱼的。数量并不能确定有多少。我和樊相宇下树,到河边冲着他们扔石头。能引出多少引出多少。”
这句话一出,顾萱第一个不同意。
“太危险了。”
她的表情很严肃,倒是让鱼容吃了一惊。
“鳄鱼这种动物的攻击性有多大,你并不是不知道。这个不确定性太大,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顾萱斩钉截铁,怀景珊也附和着。
“是啊,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用子弹打过去问题也不会很大。没有必要让你和樊相宇下去冒险。”
鱼容并没有回应他们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樊相宇。
只见他轻轻的摸了摸钟奚文的脑袋。
他知道,鱼容这招并不是仅仅去对付鳄鱼。更深层的含义,她们都没有想到。
“我和你下去。”
他定定的看着鱼容。手却被一阵炙热打湿。
“非去不可吗?”
一直都忍住自己话唠的钟奚文,掐着樊相宇厚重的大掌,抬起头梨花带雨的问。
樊相宇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自己率先就下去了。
“怀景珊和顾萱,我和樊相宇的命就在你们俩手里了。跟紧我们两个人的身影。如果有鳄鱼,或者其他对我们有威胁的生物。千万不要疼惜这些子弹。”
鱼容的话刻意说的有些俏皮,可是并没有让她们两个人对自己的恐怖注视有丝毫减弱。
鱼容瘪瘪嘴,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没用。所幸直接跟着樊相宇下去。
“小心点。”
“活着回来。”
话音刚落,鱼容就已经平稳着地。
“你在干嘛……”
鱼容看着樊相宇一脸认真的看着鳄鱼的尸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我觉得这些尸体对于河里那些更具有诱惑力。”樊相宇顿了顿,“能引出比较冲动的,也能让留守的孩子们吃个饱。就算到时候我们下去,发现里面还有鳄鱼,不至于他们是饿着肚子的。还能有一线生机。虽然,非常渺茫。”
鱼容不得不忍痛樊相宇的话是完全正确的。
但是……
“这些最小目测也有十斤左右,你打算抬着过去?”
樊相宇的眼神,慢慢地,慢慢地飘到了鱼容的身上。
“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鱼容的表情一凛,随后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我用他就行。”
樊相宇看着鱼容几乎落荒而逃的模样,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这个女子,睿智,冷静。以一个顶梁柱的姿态在他们当中,占据着绝对的位置。可是每一次和她接触,总会挖掘出她的一些特点。
樊相宇摇了摇头。
和谣言中的那些版本,尽然不同嘛。
可见传言绝不能信!
鱼容快走了两步,然后又变成了正常的速度。
她要等着樊相宇一起。这样无论是他,还是自己,遇到突发状况都能有个照应。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个扛着鳄鱼尸体的高大男人,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卑鄙的。
弱肉强食的鳄鱼让她警惕不少。
无论是巨人樊相宇这对儿,还是半道出来莫名其妙的顾萱。她都要抱着一个理智的态度面对。
她自己以身试险,一定要拽上这个男人。
他的身手和鱼容相比,甚至要高出一截。毕竟他的力量和身体体格是鱼容无法相比的。所以她需要他完成这个任务。
而手无缚鸡之力的钟奚文是他的死穴。
无论是怀景珊还是顾萱,都可以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控制住这个尚方宝剑。
而顾萱……
她拿不准。所以让她在上方控制局面。
当然,如果她拿鱼容做目标,那也就只能没有办法了。
而最重要的是……
鱼容比谁都清楚。樊相宇和钟奚文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只能遇到危险就上。太过于安逸,白崇生是不会开心的。
他只要不开心,他们的危机就会加倍存在,甚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
所以……
鱼容别过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到自己身前,自觉做前锋的樊相宇,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别说谁为鱼肉,谁为刀俎。
只怕他们这辈子,都逃不出白崇生的五指山下了。
就在这思考之中,他们二人已经站在了河边。
樊相宇吹了一声口哨,“看来,要辛苦树上的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