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才起床没多久，司晨天惠便收到了来自慈宁宫的口谕。
慈宁宫的那位提到了昨日一事，说是希望出于公允处置，袭击皇帝的段续卿段侍郎也该受到相应的处罚。
司晨天惠听得莫名其妙，只能猜测是段续卿和晋王的人发生了什么冲突，不然晋王的亲妈——现在的太后也就不会亲自发函要找他麻烦了。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晚兰兰睡得熟根本没机会提她遇到的事。
他简单的点头表示收到之后便让来人回去复命。
一番收整，将现实中有关的折子给筛选了一下，边草草用过早膳去上朝。
整个一派从容正式，一点都没有昨日那般不在状态。
这才是真正的皇上啊！
李公公一边为其打着灯笼，一边在前领路。
到了大殿，殿下的百官早已整整齐齐的站好了，见皇帝到来，所有人都自觉地低下了脑袋不去只是天威。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黑压压跪下去的臣子，司晨天惠面露威仪，眼神在平日里陈大学士所站的地方留了一刹，果然人没了。
抬手假意虚扶了一下才说道。
“众爱卿平身。”然后背直直的坐在了身后的龙椅上，一身威严。
“众爱卿可有有要事要奏？”
冷冷的声音响彻大殿，视线一扫发现众人今日似乎是比往常还要严阵以待，最后落在了季璃身上，最好他能为昨天发生的事解释一下。
季璃也不回避，笑眯眯的说道。
“皇上，臣有事要奏。”
“说。”
“关于洪水下官已经商量已经想到了对应的法子。”
司晨天惠神色不变，底下季璃便将昨日从兰兰那儿听来的对应法子慢慢说了出来。
救灾的事不能再耽搁，必须得尽早得出结论不然又是成百上千条人命。
“南方水涝不断造成了大量难民北移，虽然昭国每年都有修筑堤坝阻拦洪水但劳民伤财之后的收效却甚微，臣以为根本在于我们治水的出发点出了问题。”
治水出发点？
百官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感莫名。
这自古以来洪水凶猛，各朝各代都是高修千里堤坝来抵挡各种洪流，怎么会是错的呢？
“南方地形复杂，部分河道弯曲陡峭，狭窄再加上水量大才导致了洪水泛滥，而天上之水乃降之不竭，所以才会每堵具破。”
“因此微臣得出一个道理，那便是洪流宜疏不宜堵。”
听到这儿，司晨天惠脸上已经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和他们昨天听到兰兰面无表情讲解如何治理河道的时候一样。
“说下去！”
“方法有二，一来，皇上可下令安排人手在洪水泛滥的城镇村庄附近挖掘蓄水池，一来夏天可以缓解洪水，到了冬季可以缓解南方的干旱，二来，下令挖凿通往北方的河道工程，这样夏季南方的洪水不仅不会泛滥还能适量减轻北方同一时间干旱的问题。”
一边听着季璃有条不紊的讲解，段续卿和司徒默脑海里逐渐回想起昨日兰兰在书房里用着皇帝的脸摆出一副小人占了便宜的模样叨念着洪水带来的好处，那模样要好猥琐就有好猥琐。
“不要以为洪水就只有坏处，它每年退后带到陆地上的淤泥可是很好的土地肥料，那些乌漆麻黑的黑泥就好比你们府里的人参，经过滋润的土壤来年必有一番好收成，外加上只要我没估计错误的，南方的作物应是一年三熟，以后不但没了洪水干扰，还有河里黑泥滋润，那儿的经济发展可是会好的不要不要的哟！”
虽然“不要不要”他们没听懂，可是她眼里那精明的意思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司晨天惠就差拍手称快了，昭国如今就外忧内患，若是能长久的解决掉百姓旱涝问题，那么这也算是他从政之后的功德一件。
但随后马上又想到了另一个令朝廷和他都苦恼很久的问题。
“丞相这话建议有理，可是这如今还有难民..”挖新河道和难民的处理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皇上，臣有一计可供皇上斟酌！”
司晨天惠还未说完，段续卿就发言了。
看来他们两个今天是算计好了的啊！
“段爱卿请讲！”
季璃退回位，段续卿出了列，其他本想为陈大学士伸冤的官员心里就咯噔一声，段续卿此次明显是和季璃二人合谋好的，若是他的建议受到重用，只怕他们是没有机会让皇上整治他了。
“此事既有工部和户部共同负责，那么臣以为可以以户部为支援，再以工部的名义招募难民中的青壮年为临时官兵，带领他们回决定疏通河道的家乡去建设新的蓄水池和河道，既是他们的家乡，又有薪金奖励，相信他们在听了朝廷一劳永逸的计划会愿意为自己的家乡出力。”
“至于老弱病残和不愿出力的年轻人，前者可由户部派人聚集各大家和有钱商贾开慈善会，鼓励开粥铺接济百姓，后者则需要恩威并施，想要不劳而获者，以强制征兵和不给付薪水为处罚。”
“到最后，调查出救济百姓付出最多的人家，朝廷可根据这次接济刺探各家适龄青年的脾性，选择合适的人选授予荣光或者破格入朝为官。”
“说的好！”
段续卿话才落，司晨天惠就一掌高兴的拍在了桌子上，这计策既既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又摆平了昭国的长久之忧。
“那么朕下旨，此事由工部和户部两部负责，那么现在就差一个地方负责监督之人了，试问诸位爱卿可有中意之人？”
又是这句话！
昨天还因为这句话吵得不可开交，闹得皇帝心情不好，今天又这么说，皇帝这是要逼死他们的节奏？！
底下百官除去知情的三位脑海里都垂头顿足，此事一看就是大工程啊，虽然说起来容易，但没个一两年是完成不了的啊！
而皇帝的脸上是啥？是要惊喜啊！
都是丞相的错！治水就治水，你搬出那么大个工程干嘛！
想完，众官又齐刷刷的将求救的射向了季璃。
啧啧，这群没用的玩意儿！
段续卿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默不作声，昭城的不用说，很有可能是季璃，但这地方的合适人选就出现了分歧，怕出事，他和司徒默本身准备其中一人前往或是安排亲信，但兰兰却说有个十分在意的人。
不过昨天他们四个在书房已经有眉目了，只是想让这群老顽固再着急一点罢了。
另一边第一排的司徒默始终坚持眼观鼻鼻观心，他是武将，这国家不打仗不内乱的，确实没他什么事。
他现在就是每天例行公事的来站站岗，偶尔来压制压制那个皇帝身体里的女人，所以这群文官掐脖子鸭子似吵闹一概不管他的事！
“皇上，臣推荐史部侍郎，何子青。”
“皇上，臣赞同丞相的推荐！”
“皇上，丞相目光一向精准！”
“皇上，臣..”
等了一会儿后，季璃才好似苦恼一般说出了一个推荐人选，而他一说完其余的大臣就立马一个一个的附和，活像是跟帖占沙发板凳一般勤快。
不仅把本就遗世而独立的季璃当成活佛给夸上了天不说，就连那个名不经传的史部侍郎也被说成了年轻有为的惊世天才。
反正，只要不是他们，谁都好，标准的死贫道不死道友！
司晨天惠黑线的看着浮夸的百官，最后视线落在了第四排那个个子不高，看似单薄清瘦的男子身上，威严的问道。
“史部侍郎何子青，你可愿意担当此次任务的地方负责人？”
大殿里一片安静，那名淡薄的男子脸色带着一丝苍白，轻轻咳嗽了两下之后缓缓跪下。
“微臣愿意为皇上分担！”
“好！”从男子不惊不扰的嘴角，司晨天惠分明又看到了一名后起之秀，大赞了一句，“好男儿应当如此担当大任！”
“即日起，工部户部合作赈灾，昭城由丞相季璃监督，而地方，”说道地方时，司晨天惠顿了顿，“由户部侍郎段续卿和史部侍郎共同监工！”
“臣领旨！”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若无他事，丞相和段侍郎到御书房觐见，下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又是高呼万岁，然后皇帝走人他们也就可以慢慢散了。
季璃和段续卿共同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司徒默则准备回将军府。
今日五个重要人物，工部和户部有经验的尚书不说，皇帝只召见了提出建议的两个大臣，可见对这两人的重视程度又将进一步提高。
再看明明差不多年纪却被晾在了大殿的史部侍郎何子青，不少高阶官员露出了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不屑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
何子青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脸上却无多表情。
司徒默扫了眼那些没眼色的官员，皇上之所以只招那二人恐怕除了商量计策恐怕还要进一步了解昨天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并非是不注重何子青。
“本将军也没有收到召见。”他走近了何子青这么说了一句。
后者一怔，随后摇头，气若游丝的回到。
“将军多虑了。”
说完状似调整了一会儿呼吸，然后状若无人一般，慢慢的离开了大殿。
单薄的背影看起了十分冷清，竟给他一种日薄西山的萧条之意。
这么孱弱的一个人究竟是如何当上侍郎的呢？
司徒默对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阵，便不去关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