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近月余,除去归宁的日子,每日都得起早去母亲的院子里叩请问安,接受教诲,无外乎开枝散叶,仔细操持内院莫要相公多心等。
叁月间的安国寺桃花林美的不似人间,我随着相公的脚步一步步走向那桃林中唯一的一处凉亭,今日赶得正是时候,没有他人,小梅将栖梧琴摆放在凉亭中,山风微凉,我不禁紧了下手,蓦然间觉到有温暖轻覆,与相公对视一笑,略低了头。
“琅儿,平日里尽是听你为我抚琴,今日为夫操一曲赠你如何?”陆茗轩的声音在我耳中一直如山泉般清冽可人。
“好,正好今日清凉,我便合着曲独舞一支,也驱驱寒气。”
“如此甚好。”
我从未听得他弹奏的曲,然,确是知道他的琴技哪怕在这帝都锦阳也是备受南北城的好评。
我褪了来时着在身上的纯白绒披,放在一旁,略微活动了下四肢,浅笑嫣然间只闻细碎如溪流般的琴音响起,足尖轻点,凉风袭来撷起朵朵落红,翩然时指尖轻触花蕊,一丝微凉,一丝甜蜜。
一曲终了,恍然想起此曲名《凤求凰》,锦阳当地有个不成文的传统,若是新妇在出嫁一年内听得丈夫为自己弹奏《凤求凰》便是对妻许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文人对承诺更是无比看重!
我惊喜地平复了紊乱的呼吸,笑问茗轩:“相公,此曲可是表心?”
茗轩笑言“安可。”似是不知那其中含义,心下有些失落,许是见我面露难色,又闻言“琅儿,我可许你一生一世,莫在愁了,这面色难看的好似为夫欺了你。”
“你可不是欺了我嘛~”轻声呢喃了句,复又展颜,“相公,看天色尚早些,我们可漫步回府,正可让我游赏下这锦城的春色。”因是去年夏至时来的锦阳,又是头回见锦阳的春景,心下便有些向往。
“依你。”
茗轩自成婚后平日里不是在温书便是与他的知交好友攀谈,有时会应邀出席各种诗会,晚间亦会带着浑身酒气归家,这开春又多是些花会,忙得甚紧,今日能伴我踏青可以说是忙里偷闲了。
“相公,看这桃花美景,可否做首词来应应景呢?”
只听他信口便道:“叁月落红满地,悠然飘远,红袖染香,醉惹红颜,响一曲凤求凰,舞一支蝶翩然,柳暗脉脉,佳人同游。”
我轻笑,“着实是一首应景的好词,但略显轻浮,相公莫不是在调笑琅儿?”
“正是。”
“好你个色胚,讨打~”说罢攥起粉拳便向他身上招呼,也不论轻重,毕竟我一弱女子,又被将养得甚是娇柔,这气力委实大不了哪儿去。
“哎哟~女侠饶命~”
“嘻嘻~”
笑闹了一阵子,见了山道旁的小梅以及小厮墨风便止了,茗轩牵起我的手后对墨风道了句,俄而只见墨风牵了匹俊马来。
茗轩潇洒地上了马,墨风在马前矮了身子,我便踏着墨风的背脊再由茗轩轻拉上了马。
“琅儿小娘子~可要抓紧这鞍头,一会儿莫要被冷风吹了下去,摔了可就不好看了。”
“陆茗轩公子,你可是我相公,须得护吾周全!”
茗轩轻拽了缰绳,胯下的马儿打了个响鼻,缓缓地在官道上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