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日的医书,每日里只累极时趴在桌上小憩,有了精力便睁眼看那些医典经卷。
五日,莫老依当日所言来到我所住的小院。
“夫人看了这几日的医典经卷,可有何疑问体悟?”坐在椅子上,便见莫老风尘仆仆地行来。
我起身上前作了一揖,“体悟不敢当,确是有些疑问。”
“何问?”莫老绕过我,坐在方才我坐的椅子上,一幅无所不知的模样。
“医典所言,救死扶伤,一切为的皆是减轻病者的苦痛,然,我在黑屋子里那些时日所泡药浴皆是令人痛不欲生的,不知莫老何解?”
莫老轻拂过衣袖,问道:“那夫人那时可是病者?”
我……“是亦不是。”
“夫人,明日寅时来药房寻老夫便是。”莫老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我抚了抚酸胀的额,这算什么?通过了是么?
等到小童送来晚膳,用过后便合衣睡在一旁的榻上,不知过了多久,蓦然间感到浑身无法动弹,那股清冷的寒又一次席卷上来,瑟缩着挨过了半个时辰,复又沉沉地睡下。
一间布满药香的大堂,地上零零散散地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草,有的是晒干后收进来的,有些则是药农新采摘来的,就那么被摊放着放在地上。‘
一袭干净的褐色布衣,手中执着一本医经,蹲坐在地上整理着药草,莫老见我进了,便自一堆药草中起身,走到我面前。
“夫人,来帮我把这几味药草依次按量放置在那旁的药樽里。”
我看着莫老递来的药方,看着药方上的药名,依着本草典籍中各个草药的形貌、气味以及入药部分的药性,还有先后会产生的效果等等,将纷乱的思路依次理顺,莫老倒是没有难为我,这方子性温和,能短时间增强人机理的御寒能力,应是治疗风寒之用。
药农送来的药草有些还带着些土壤,有的仅仅需要洗净便可入药,有的则需要与其它药草入沸水中和筛过留下药汁方可入药,有的需要晒干后的才可入药等等。
配药时各味草药的份量容不得一点马虎与差错,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否则好好一味治病的良药就成了能取人性命的毒药。
那之后的日子里,我便每日向莫老学习配药之方、诊治之道,也算是小有成就,寻常小病也是可以做到药到病除,当然,难些的莫老并没有教授于我,我也无意于拥有多高深的医术。
再见到长风,已是一月之后的事了。
那时,我正忙于帮莫老照顾一名中了火毒的病人,那人全身高温不退,额上的温度亦是极高的,无论我用什么方法去降温都无任何头绪。
曾奔去询问莫老,莫老亦只是摇了摇头,只道了句让那人自己等死便是,我感慨着人性的凉薄,哪怕救死扶伤的医者亦是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不由得又将自己与那中了火毒的病人做比,发现吾命亦是如草芥,不禁有了些惺惺相惜之感
直到再见到长风之前,吾一直照料着那位病人,得知吾即将离去,那人只是虚弱地笑了笑道了句“珍重”便自行闭目养神了。
在我即将离去时,莫老将一本医术赠与我,“其实,他的病不是没得治。”
“该如何医治?”我不解,是什么方法让莫老不救那人。
莫老只是淡淡道了句“换血。”便转身离开,徒留我一抹萧索的背影。
“换血么……”我轻笑了笑,难怪了,换做是我,亦不会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