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住院那短短那三天把家里的积蓄都花的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外债,丧事也只能草草了事。
叔叔忙里忙外的帮忙打点一切。请了人过来作法请愿逝者灵魂升天,吹着唢呐,敲着锣鼓,鞭炮“噼噼啪啪”地作响,将整座宁静的山村都唤醒了。
还觉浸在失去爸爸的悲痛中,任大人摆布着,捧灵位、磕头谢客。我没放声大哭,眠眶沾满泪水,大人劝我要哭出声,这样才能显示出孝道,我充耳不闻,人都死了,还装那个样给谁看。
法师挑了乌嶂峰了一处空地作为我爸的墓地,安静祥和地老爸就这样躺在在棺材中,棺材慢慢放入事先挖好的坑里,他们挥动着铁锹,一铁锹一铁锹地挖土掩埋着,最终摞成了一座坟堆,没有墓碑,老爸就这样告别了这个世界,化作一堆黄土。
爸爸住院的费用大部分都是叔叔垫付的,或是以他的名义借的。
叔叔见村里的干部都在,就主动提起了我的去留问题“现在我哥也没了,剩下六月一个,算是孤儿了,不知村里现在有什么打算?”
带头的是村主任也姓夏,腆着个肚腩,头发所剩无几,一口官腔“你是六月的亲叔叔,小孩子呢,就先寄养在你们家,生活费由村里支付,你看如何?”
婶婶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口反对“那肯定不行,你看我们家条件本身就不好,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每年就靠那一亩三分过活,再添一口人,叫我们怎么活啊?六月的爸住院费还是我们家帮忙借的,这笔钱怎么算?”
“你别着急嘛,六月的生活费村里补,又不叫你出。你看她一个小孩子,孤苦无依的,也怪可怜的,你们是她的叔婶,肯定给予帮助的啦!”夏主任解释着
“她不是还有一个妈吗?叫她妈回来将她领走,顺便把账结一下。”婶婶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气,叔叔在一旁没表态,在我看来算是默认了她的做法。
即使再苦,我也不会在别人家屋檐下低头的,正准备开口时,却被夏主任的话震惊到了。
“她的妈我们也找到了,已经派人去传话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我刚才的意思呢,也是先叫你们帮忙照顾一下,等孩子的妈回来,我们再具体商量商量。”
婶婶还想说些什么,我立马打断她的话,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们别再争执了,这是我的家,我哪也不去。”我口气坚定,声音洪亮,将在场的人都怔住了。我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位,他们都把我当包袱一样推来推去。
婶婶在这里嚷嚷不就是想让我还钱吗?怕钱打水漂了吗?现在丧事办完了,接下来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了。
我做了一个决定“我知道,我爸住院期间花了不少钱,都是叔叔四处借来的,我很感激叔叔的帮忙,可是我家里现在也没现钱,要不这样,之前奶奶给我爸的一处老宅地基,现在我将它抵押给叔叔,当作还债,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我转身对夏主任说“就请夏主任帮我立个字据,你们要是不同意,那钱就只能等我长大了再还。”
一听到我用地基还账,婶婶的脸上立马堆满笑容,连忙点头“同意,同意。”
她当然同意啦,那地基在村口,交通便利,位置好,几千块换一个这么大块的地基,不同意的是傻子。
夏主任怕我吃亏“六月,你可想清楚喽。”但又不敢把话说得太明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
签好字,画好押,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夏主任临走前,嘱咐我“一个人在家,把门窗锁好,过几天你妈就回来接你了。她要敢不接你,村里会给你作主的哈。”
寂静的院子,毫无生气,还多了一份悲伤。以后的路很长,好运气还在后面等着我,我不哭,我自己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