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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开山刀

话分两头,钟射肩头被李震打碎。那疼痛直入心扉,几乎要将他的神经崩断。但是一转眼,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他回到了孕剑山的山脚下,没有登顶,也没有受到一丝伤害。黑白相间的山服安安稳稳的套在身上。

发生了什么事情,真的是幻觉吗?

钟射皱着眉头,他突然感觉到手中有个事物。他拿起来一看,只见是那把开了血槽的开山刀。之前情况危急,他没细看。这时候才发现这把刀比普通开山刀要长,几乎将近三尺。重量约一斤半,刀身黝黑泛着青光。刀柄上缠着麻绳。但是血迹却全然没有了。

钟射看了看不远处的孕剑山,绝壁青云直上,长满了盘根错节的藤树,要他登上去绝迹不可能的。不知怎么的,钟射总觉得这树藤,或者说这山是像有意识一般。他隐约能看见树根间流动着莹莹的绿光,在白日的照射下,那绿光很淡,只在树根的隐隐深处能见到一些。

反正剑也拿到了,也没有登山的石阶,这么算来,他倒是成为了门派中拿到剑的少数人了。不过这可不是剑,算起来也只能说是一把刀吧。不知道大家会怎么看这件事。

钟射想了想,便往回走。经过一个个红色门柱的时候,他心里却一直徘徊着刚刚的经历。那视听觉和触感,已经左肩受到的伤实在是太清晰了。让他无法怀疑那是梦境或者幻觉。但是此去蟾镇几百里远,即使有天大的威能也不可能瞬间跑个来回。除了梦境或者幻觉,又没有其他的说法能够解释得通。

而且,蟾镇真的已经覆灭了吗?

钟射回想起那毫无人气的小龙桥,和那出宅院中满地的碎尸。他想起龙婆婆离别时的那份坦然,最后浮现出的是道然那古板的老脸。猛然间,他觉得胸腔无比的绞痛。一个踉跄,便从石阶上摔了下去。

“喂!钟射,你怎么了?”古镇奇大声吼道。他看了看红色的门柱,然后咬了咬牙,埋头冲了进去。他抱起石阶上的钟射,便拔腿往外冲。等两人都到达如山门口的时候,他才将钟射放下来,然后猛烈喘息。

钟射只觉得极其难受,好似有人在挖他的心脏一般。他知道自己摔倒了,也知道古镇奇将他抱起,然后一路奔跑。他并没受什么外伤,只是心里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落到草地上,他才稍微平息下来,感激地说道:“师兄,我没事。”

“我靠,这山很邪门的。回去检查一下比较好。”古镇奇喘息道。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孕剑山。这时候,吹来一阵清风。仿佛是孕剑山在回应他一般。古镇奇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然后紧了紧身上的山服。

这时候巴鲁兽传来一声低吼,浑厚沉闷的呲牙声在它口中回旋,那声音像是狗见着了有威胁的事物一般。

一个黑影笼罩在钟射的头上,挡住了灿烂的阳光。

“吕师伯,你怎么会在这里?”古镇奇最先发现,他惊声道。

钟射抬头,看见了一件碎花长袍,白色底子,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朵朵盛开的花朵。这袍子披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他面色干瘦,头发细腻,披在额头上。一张脸有些玩世不恭的神态,他有着稀疏的络腮胡子,刮得不是很干劲,有些短短的胡庄。最骇人的是他那双眼睛,如同有剑气射出一般,让人不敢直视。他腰间悬着一把长剑,几乎贴到地面。看到这把剑,钟射终于想起了这个男人。那日在正堂之中,莫战尘逼问他的时候,这个男人主张将钟射杀掉,取出仙位珠让门内长老飞升。

莫非,他要趁现在动手么。不用看也知道,这里除了他和古镇奇之外,就只有一条巴鲁兽。如果真要杀他俩,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你那么怕我干啥?”那男子蹲了下来,看着钟射。巴鲁兽猛地往后跳了一步,然后牙呲噱得更厉害,口中闷吼,但是却半点不敢叫出来。那男子飒然一笑,并未打理巴鲁兽,而伸手拿过钟射手里的开山刀。他轻抚刀身,闭眼沉思。

钟射和古镇奇都愣住了。

过了片刻,那男子将刀还给钟射,叹气道:“真是一把好刀啊,不过到不了灵元境,在你手中也和凡铁并无区别。好好修炼吧,别浪费了孕剑山的一番心意。”

男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一眨眼便消失了。钟射完全没看清他的身法。

“他是谁?”钟射下意识地问道。

“秋剑山的首座吕城经。”古镇奇吞了吞唾沫,然后道,“三剑门七大首座之中,唯一一个修为至假仙的人。”

假仙!

钟射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假仙吗?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古镇奇看了钟射一眼,然后叹气道:“你跟方天极一起修炼,多少沾染了一些他的坏毛病。你们修炼霸剑的人都这样,遇上再强的对手也敢上去砍。你更厉害,假仙都不放在眼里。我劝你一句,心法要先于霸剑修炼。不然的话,霸剑只会害了你。”

钟射被看穿了心思,脸色微微泛红,他哦了一声,也知道古镇奇真心为他考虑。他既然已经坐了选择,自然不会后退。于是他便转移话题,问道:“古师兄,修炼心法的地方找着了吗?”

古镇奇叹了口气,坐起来道:“哎,出名之后,师门上下都对我们看的紧。我几次去踩点都被那些凶悍的女人给轰了出来,还好我机智,不然早就被打死了。”

“哎,这可就难办了!”钟射也叹气道。他眼前浮现起那些白花花的肉体,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是要说冲动,却是一点没有。他体会过一次,那会儿他心思通明,那份心境他时常会想起,但是要深入体会还是得实地揣摩才能得到要领。所以,他也是很在意新的修炼心法的场所的。

“不说这个了,现在你也拿到剑了。”古镇奇起身,拍了拍手。突然,他大叫起来:“怎么会是一把刀?你的剑呢?”刚才光顾着看吕城经了,也没在意这把刀。

“本来就是刀啊。”钟射也站了起来。扬了扬手中的刀。刀体是黑色的,刀背有半寸厚度,拿在手里还有些沉重。刀柄也很锐,几条麻绳不怎么抵事,看起来要打一个刀柄才好。那道血槽也太过狰狞,在逆光之中棱线泛着光,看起来有几分凶恶。

“我的师弟啊,孕剑山从来都只是给剑的,哪里会给你一把刀啊。”古镇奇捂着额头,他转念一想,又惊喜道,“不过吕师伯很看好这把刀。还说灵元境什么的,应该也算是个宝贝,回头让师傅给看一下吧。”

“嗯。”钟射点了点头。说起师傅莫战尘,自那次审判似的入门仪式之后,钟射就再未见过这个师傅。此时,他的心态本来都渐渐接受修真者了。但是刚刚回归蟾镇的那场逃杀,又让他对修真者起了厌恶之心。钟射心里很矛盾,他很明白自己暂时是无法解开这个结的。唯有继续在三剑门中呆下去。

两人肚里空空回到光明山上,正好遇上宁哲宇两兄弟开午饭。他们煮了一锅青菜和一些剩下的兽肉。味道一般,钟射也连吃了三大碗。吃完之后才觉得这锅菜有些恶心。宁哲空又尝了一口,然后皱眉问宁哲宇道:“哥,那肉你是不是没洗?”

“要洗吗?”宁哲宇喝着粥问道。

剩下三人顿时一脸黑线。

吃完饭之后,几人便去收拾东西。听古镇奇说,他们接下来可能会在幻魔洞窟里面住上几日。钟射询问了一下幻魔洞窟的事情。古镇奇告诉了他。

幻魔洞窟是三剑门腹地一个特殊的存在。当年三剑门师祖们开辟这块腹地的时候,将里面的原住生物驱赶到腹地的一个角落,然后进行镇压。但是那会儿师祖们并不能彻底杀死这些生物,能做到的只是将它们封印起来。这个封印的地方就是如今的幻魔洞窟。幻魔洞窟里的生物都渐渐成长,每次它们有突破限制的趋向时。师祖们都会加一道封印省事。年月流转下来,幻魔洞窟已经被加持了六道封印。最里面的生物已经上百年没有人见过了。而外面的生物大多弱小,莫战尘上位之后,干脆将外面几层开放出来,作为门内弟子的修炼场所。

而这一次,肃清幻魔洞窟的决定。恐怕是为了在转移腹地的时候,不让幻魔洞窟成为三剑门内的一个隐患吧。

墨阳子,作为放养山宗古晨山的代表人物。他本身实力极强。有他带头肃清幻魔洞窟,古镇奇还是有信心的。钟射几人最多也就是在外二层历练,有方天极的保护,还有同门其他师兄弟在,也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古镇奇心里也有些期待,毕竟他除了点金术之外,可还有些杀手锏没使用过哦。

钟射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他回屋收拾衣物,将一套换洗的放在布囊之中。他多装了一条内裤,毕竟可能会换得比较勤。袜子的话,他只带了两双,鞋子是兽皮的。听古镇奇说光明山和紫宸山每个人的鞋子都是师母做的。上面还加了些什么什么修真法术,反正穿起来很透气很舒服,又很耐磨,一双也该够了。至于药膏牙刷什么,钟射就不想带了。要知道幻魔洞窟里面是些野兽怪物之类的,和它们作战肯定不会干净到哪去。以前在万山寺的时候,有道然监督,钟射也是天天刷牙的。但是流浪这么久来,哪有什么刷牙的时候。他这些日子也是偶尔刷一下,他碰着那把檀木猪毛牙刷,想了想还是将他仍在了桌子上。

清理好一切之后,钟射来到屋外。他见另外三个人都没出来。一时无事,便将那把开山刀拿了出来。找了一根布条,弄了些胶水盘绞在刀柄上。缠了两三层左右,握起来舒服多了。只是刀身有些沉重,使起来不是怎么方便。这把开山刀呈黑灰色,看起来着实不怎么漂亮。方天极的剑他还没见过,不过宁哲空有提到过,那把剑很漂亮,也是孕剑山给的。

“师弟啊,”宁哲空的话从他的草屋门口传来。钟射回头,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只见瘦弱的宁哲空背上背着一个古镇奇一般大的背包。他看着钟射的小布囊,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带这么点东西,够用吗?”

“看来师弟有所不知啊。”宁哲宇的声音从另一个茅屋中传出,“我们可不是去度假的。”他从屋内走出,背出一个L形状的大包。这个L形的包倒扣在他的头上,看起来有多傻就有多傻。

你们才像是去度假的吧?

钟射无力吐槽。

但是,当古镇奇出来的时候,钟射终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东西带少了。

“古师兄,你搬家吗?”钟射目瞪口呆。

“私人帐篷,七套衣服,牙膏牙刷洗面奶,花月酒,上等牛肉,干粮小食。没这些东西,我真不想去幻魔洞窟。”古镇奇淡淡道。他背上背着一个两人大的包,双手上各提着一个长条储物袋。他见钟射手中空空,便将其中一个袋子扔给了他。

“师兄,要不我再去带点什么东西吧。帐篷什么的,我也没准备,晚上那边有蚊子吗?”钟射吞了吞口水,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没什么准备。

“走啦。”宁哲宇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晚就错过了,墨阳子师伯准备了帐篷的。别让他等久了,他可是个急性子。”

就这样四个人背着行囊,从光明山与紫宸山的交汇处山道下山,在山道口上遇上了也是背满东西的紫宸山几人。不过几个女子的几口大箱子,都系在一条绳索生面。江菲月手里牵着绳索,几口箱子都飘在半空,她嘴里吃着瓜子,一脸轻松的神态。

古镇奇立马凑了上去,谄媚道:“绯月仙子,您的驭物之术真是神奇。驮着这么多东西,您的神态也轻松自在,宛如云中仙子一般。您看……”

“滚!”江菲月头也不回地说道。古镇奇悻悻而回,路过莫轻语身侧的时候,他两眼放出光来,道:“师妹,今天天气真是不错。”

“是啊。”莫轻语抬头看了看天,她穿一件深灰色长衣,白色的细腰带裹着纤细的腰身。一头长发拢在脑后,系了一个大辫子,一张鹅蛋脸陪着两束刘海,看起来神色清纯,那双眼睛一眨便让古镇奇的心脏震动了两分。她轻启朱唇,淡淡道:“我听江师姐说,古师兄以前去过一次幻魔洞窟,你能跟我们说说里面的状况吗?”

“咳咳,那没问题啊。”古镇奇紧了紧肩带,然后挺起胸膛道,“上一次进幻魔洞窟那会儿啊,真是凶险万分呐。我……”

接下来的一段路,就是古镇奇的个人演说时间。他说的生动有趣,就连花鼓偶尔也会忍不住发笑,说到危险处,莫轻语也会掩嘴惊呼。只有江菲月,一直瞥着古镇奇,他好几次想揩莫轻语的油,都被她阻止了。

钟射听了,心里暗暗记下。他大约知道幻魔洞窟前两层是个什么状况了。第一层是魔幻森林,林子二三十公里见方。有三个魔兽的聚居地。都是些普通小型魔兽,偶尔会有第二层的魔兽跑出来。但是都不是什么角色。

第二层需要进入到魔幻森林的中心地带,在那里有一个大洞,洞口张了一层结界,从那里下去就可以进入第二层。第二层是地下世界,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于洞壁上的荧光藻类。洞内比第一层还要大,古镇奇也没有走完过。

宁哲空两兄弟也是第一次去幻魔洞窟,听古镇奇说来,也是啧啧称奇。在太阳滑落到山顶的时候,宗人终于来到了幻魔洞窟的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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