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很多奇怪的事情,不可捉摸,也解释不清,贤人为这些事的发生归为“缘分”二字。比如,两个从未相识的人第一次相见就好像已经认识了几世一般,觉得很亲切,丝毫不觉得疏离。
李逸风和萧宇就是这样。
李逸风第一眼看见这个少年,就好像看见少年时期的自己,温和中带着孤傲,沉默、坚韧、锐利。
萧宇看见李逸风呢,就好像看见了认识了许久的朋友,一起学习、一起修炼、一起战斗的朋友。
这样的两个人很难不成为朋友。
此时天近黄昏,晚霞停在西山久久逗留不肯离去。
李逸风看着对《新法炼药》爱不释手的萧宇,道:“给你一晚的时间看它,明早出发,而且这一路上你要听我的。”
萧宇合上书页:“你大我许多,比我精通江湖之事。自然该听你的”
萧宇表面说的冠冕堂皇,心里想的却是寻李逸风的一路上的“悲惨”经历,实在硬气不起来。
李逸风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天地圣果具体在哪个地方吗?”
萧宇取出玉玦道:“它会告诉我们的”
萧宇严肃的将玉玦放在石桌上,凝神静气,缓缓运转道功,然后并指如剑,划过左手掌。一股鲜血流到玉玦上,萧宇喝念法诀,玉玦吸尽了血,逐渐凭空浮现出一幅地图,有高山,有大河,在西北处有一极亮的光点。
李逸风边看边记。
许久,地图缓缓消失不见,只余下那块玉玦。
萧宇收息静气,问道:“在西北蛮荒山脉的一个山峰中,怎么样?”
李逸风道:“不怎么样,会很麻烦。”
萧宇道:“别担心。蛮荒山脉的那些妖兽精怪,我自有法子对付,现在也不会有修行有成的妖,没什么麻烦。”
“我担心的不是那些未开灵智的精怪,而是入山采药的人和游荡在那片混乱之地的非人的人,人远远比野兽精怪甚至妖可怕。”
萧宇自出生以来就呆在绝谷与父母一起学习医术修行道法,对外界的了解大都来自父母,对这些事情实在一丁点都不知道。然而自从他父母被绑架,他不得不独自在江湖历练,虽然涉世未深但也对江湖那些黑暗可怕的事有些耳闻。
他问道:“你对付不了他们吗?”
“不知道。”李逸风看着萧宇道“我已经七年不在江湖了,那里怎样我是一点都不清楚了。”
“无论怎样,龙潭虎穴都要闯一闯,不是吗?”萧宇微笑着说。
“正是此理!”
李逸风在他那简陋的小厨房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萧宇将就着吃了,他不知道,这其实是李逸风的日常伙食。
餐后,萧宇去研读他刚得到的《新法炼药》这本流传上古的丹道奇书。李逸风走到了一处山坡,起出了他七年前他酿的酒。
泥封完好,有浓浓的酒香萦绕在坛周。李逸风猛地拍开泥封,一整坛的倒灌下来,辛辣醇甜混合着。他咳咳了几声,就倒在了青草茵茵的山坡上,喃喃道:“还不够滋味啊”
天朗星疏,冷月无声。
第二天,萧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书。他揉揉眼睛,站起来,伸伸懒腰,走出山洞。
李逸风煮了一锅米粥,炒了一碟小菜,在山洞外支了一个桌子,摆好。
朝阳初升,红光万丈。
萧宇在李逸风的示意下洗漱完毕,就坐下来一起吃了。
两人相对无言。
吃过之后,李逸风将碗筷清洗了放在了自己的空间戒指里,其余的东西挑挑捡捡后都堆在卧室那件石室里。然后,他站在山外运转玄功,接连几掌凌空拍在山口,石头碎裂,不一会将洞口和关于李逸风的一切都湮没在石峰中。
“走吧!”
李逸风大步向山外走去,萧宇紧随其后。
终于在山洞渐远的时候,李逸风回头望了望山洞,萧宇也跟着回了头。
李逸风心想:“如若不死,有缘再见。”
萧宇心想:“那片荒地的花草似乎有些不同。”
李逸风决绝的向前走向远方,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李逸风和萧宇下了山,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镇,那里有一处市集。
李逸风道:“出远门一定要备好食物、水和衣物,尤其是有空间法器的人。这些你懂吗?”
萧宇道:“我知道一些,以前我都没出过远门,这次是第一次。”
李逸风颇有兴趣的道:“那你怎么找来的?”
“就是循着玉玦的指引一路摸过来的”
“虽然南疆此域还算是安宁,但你恐怕也吃了不少苦头,那么,从现在开始好好学着。”
李逸风带着萧宇去了一家古玩铺,然后假装伸手入怀从空间戒指中取了一件成色不错的玉,卖掉了。随后又去买了很多米和一些食用调料,油盐酱醋什么的,最后到一处人家的井前打了几大桶井水,他分了一些给萧宇。
李逸风取出了他七年未曾出鞘的剑,那是一柄古朴仿佛要锈掉的剑鞘,剑是怎样的,李逸风并没有拔出来。他手抚剑鞘,一把翻到背后束好,低声道:“走吧!”
在萧宇看来,前一刻,李逸风还是一个落拓将死的青年,但背剑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成了一把将出鞘而未出鞘的宝剑,就像他背上的那把剑。
大陆现在一共有五大帝国,各据东土、南疆、西域、北漠和中原,又在各自的支持者的支持下鼎足而立。每个帝国分为州、路、郡、县,镇只是县下的一个分辖区,李逸风想买一些更高级的东西最起码的去县里,那里有更大的交易市场。
李逸风和萧宇步行了半天才到了附近的远山县城。
城楼前的小树林,李逸风问萧宇:“从现在起就要真正的现世了,你的仇人可能会找你的,你应该乔装一下。”
萧宇道:“你知道我父亲有什么儿女或徒弟吗?”
“不知道”
“我想,他们也不知道。”
“明白了”
萧宇反问道:“你难道不用乔装一下吗?”
李逸风哈哈大笑,笑声中有些苍凉的味道:“你一定没见过我年轻时的样子。”
然后他就大步走向县城。
“你现在也不老啊!”
李逸风带着萧宇去了县城最名贵的酒楼—醉仙楼,点了一大桌招牌菜,叫了一壶好酒,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干!”
萧宇皱了皱眉,道:“我不喝酒,你也少喝点,喝酒误事!”
李逸风道:“我喝酒从不误事,反而更好办事!”
“豪气!”同楼的一桌坐一五六个大汉,其中一个大汉,虬髯,身形甚壮,他吼道:“好男儿就应当大口喝酒,不要像个娘们磨磨唧唧,不喝酒还不让别人喝酒。”说着眼神挑衅似的看向萧宇。
萧宇还没发火,李逸风就轻飘飘的一句嘲讽送了过去,“我们兄弟喝酒,关你屁事!”
大汉们平日在城里作威作福惯了,哪受过这等腌臜起,当即三四个人拍桌子大叫道:“你小子怎么跟我们老大说话的,你活腻歪了”
“小二,酒楼怎么进了野狗在这里犬吠?”
萧宇哈哈笑出了声,周围的客人大都是本地人,绝不敢笑,又不敢离场,忍在那里很是辛苦。
“小子你找死!”“兄弟们做了他!”叫嚷不断,眼看就要动手了,小二才缓缓道:“请各位大侠给我家主人些许面子不要在酒楼吵闹,更不要打架。”
小二语气很平静,好像更不怕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闹事了。
果然,那个虬髯汉子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变,道:“我给沈先生面不在醉仙楼动粗,不过你俩小子出了酒楼最好小心点!”
放了狠话,大汉们硬生生的坐下,将就着喝酒吃饭。
李逸风和萧宇则是悠哉悠哉的酒足饭饱后走出酒楼。
大汉们立马跟了出去。
那些酒客们很想知道过江龙斗地头蛇的结局,于是就呆在酒楼继续喝酒,因为他们知道酒楼的沈先生会告诉他们答案。
醉仙楼的最顶一楼,身姿婀娜,面罩轻纱的沈先生静静的看着远去的身影,喃喃道:“七年了,你依旧未曾回头看过我一眼……”
那远去的人儿可曾听见这呢喃。
虬髯大汉们追出酒楼时李逸风和萧宇就不见了身影,他脸色阴沉,道:“叫上帮中兄弟,一部分人分守四门,另外的人全城搜索,一旦发现他们,立即发信号,其他人迅速到位,杀了这他们。”
李逸风从容的和萧宇买了斗笠遮了脸,然后拐到极偏僻处,在一家暗楼里从一个极神秘的人里买了西北区域最全的地图和势力划分的情报。
萧宇很讶异,问道:“还有靠卖情报为业的人啊?”
李逸风淡淡的道:“有需求就有买卖,不然你以为那些独行侠客惩善除恶时候坏人怎么一找一个准啊?”
萧宇点点头:“我懂了。”
“走吧!”
李逸风和萧宇买了两匹好马,直奔西门而去。
埋伏在城门的大汉的人赶紧发信号。
一炷香之后,萧宇扶着道旁的树木狂吐,把酒楼吃的全吐出来了,李逸风叹息道:“白吃这番好酒菜了。”而醉仙楼里的食客们则是叹息又庆幸。
第二天,称霸远山镇多年的狂龙帮灰飞烟灭,百姓们拍手称庆。然而这一切都与李逸风和萧宇无关了,他们正在快马奔西北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