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什么结构的,在村里的什么位置?”文青每次和村民交流的时候,要不停的思考如何使用更通俗的语言,让村民理解自己的意思。
“砖瓦结构,在我们村后面,石头山脚下。”
文青问清楚了这些,便写道:
房屋买卖协议书
甲方:李长松
乙方:张有光
经甲乙双方自愿协商同意,甲方将自己所有的一套位于永顺村部后面的砖瓦房卖予乙方,价格为人民币20000元整……
付款方式:一次性付清。
此协议一式三份,一经双方签字即刻生效。
甲方签字:
乙方签字:
中间人:
2012年9月10日
写完后,文青为二人朗读了一遍,二人很满意。文青便打印了三份,三人签完字按了手印,道了谢,便离开了。
文青关了电脑,转过头看到一对母女,文青仔细打量女子,虽然女子有些黝黑,但看得出她的年龄不超过25岁。而这个不过25岁的妙龄女子饱经风霜的脸庞已经深深打上了沉重的生活烙印。
“我有点事咨询一下,也想让你们帮帮我女儿。”
文青点了点头,“大娘,您慢慢说,我能做的一定会帮你。”
“谢谢……谢谢……”女子的母亲有些激动。
“我女儿去年结的婚,结婚后我那个女婿对她一直不好,经常非打即骂,现在我女儿怀孕了,是该住院的时候了,他也不给钱,而且还和往常一样打骂。”女子的母亲讲述的时候,女子在旁边一直哭。文青感觉心里不是个滋味,没想到世间还有此龌蹉的事,真是天下女子之大不幸。
“这种事最好找司法所。”旁边一个等候办事的村民提议道。
“我就是司法所的,这里和司法所是合作办公的。”文青从抽屉中拿出两个私有的纸杯,给母女俩倒了两杯水。
“你们是哪个村的?”那个村民又问道。“我们是小甸子的。”女子的母亲答道。
“那你不是我们镇的,你应该去找你们当地政府或派出所。”村民提议道。
“我去找了,他们说解决不了。”
文青嘟囔道,“解决不了,家庭暴力,派出所不管?”
“那我们走了,打扰你了,孩子。”女子母亲站起了身。
“大娘,您先等等,您有你女婿的电话吗?”文青问道。
“有”女子的母亲递给文青一个电话号码本,上面只有一个人名和一个电话号。
文青拨通了这个电话,“你好,请问是王洪山吗?”
“是,你找谁?”电话那边又生硬,又沙哑,给人的感觉极不舒服。
“我是镇政府的,找你有点事”
“啊?有什么事”电话那边的语气柔和了一些。
“我听说你的家庭不太和睦。”
“没这回事,你听谁说的?”
“别管我听谁说的,我问你,你是不是对你妻子经常使用家庭暴力?”
男子没有回答。
“看来是真的了?”文青语气加重了些。
“这是我家的事,你管的着吗?”
文青忍住心中的怒火,“我个人是管不了你,但是政府可以协调派出所……”
“是不是我那臭婆娘和她那作死的妈在你们那呢?”电话那边打断了文青道。
“你怎么说话呢?”文青质问道,“她们没来,是别人告诉我们的,我可不是吓唬你,你如果再对你妻子家暴,我们就协调派出所拘你,虽然判不了刑,但相信你应该清楚里边是什么滋味吧!”文青听电话那边不再说话,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已经震住了对方,文青继续道,“家庭和和睦睦的多好,这点小事还用的着派出所出面吗?”文青的气势压得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本来咱们农村生活都挺不容易的,一家快快乐乐多好,你说我说的对吧?”
“对……对……”文青听到电话那边有些胆怯,继续说道:“记住以后回去好好对你妻子,好好照顾你们双方父母,你妻子都怀孕了,你早点安排住院,听懂没有?”
“嗯嗯”电话那边答道。
“那好,咱们就先聊到这,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文青挂了电话,对母女说:“你们回去吧,他要是还像以前那么对你,你就天天去找派出所,实在不行,就和他离婚。”
事实上文青也十分清楚,离婚是不可能的,自己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人生如鼠,不在仓就在厕,环境对人的性格的影响是巨大的。农村这种传统的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及家庭暴力行为是很难改变的,对此纯粹依靠法律手段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刚才文青的那番话目的是吓他一下。
母女俩道了谢,便离开了。
望着母女的背影,文青叹了口气,“社会底层的人是如此艰难。”
文青脑中思考着巴尔扎克笔下伏脱冷所说的话,“在这个人堆里,不象炮弹一般轰进去,就得象瘟疫一般钻进去。”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这个社会是分等级的,分层次的,这一点处于上层社会的人是不承认的。19世纪的欧洲,跻身上流社会是每个人的奢望。西欧资产阶级时代的下层人们的业余生活,主要是去小酒吧喝酒。今天城关镇的人们,每至傍晚时分,或小饭店,或大街上,要几斤烧酒,并若干啤酒,肉串菜卷之类满满摆上一桌。男的光着膀子,吐沫横飞,满嘴污言秽语;女子既无容言,又无德行,或猜拳劝酒,或吞吐烟圈,未有丝毫矜持之状。男男女女醉至东倒西歪、昏天暗地,全然不顾礼义廉耻。
难怪文青认为:“城关镇的人们过着西欧18、19世纪某一角落的生活”。
2000多年前中国的儒家提倡“君子固穷,安贫守贱”,认为若过分追求物质享受,会导致道德的缺失,今天的成关镇找不到丝毫道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