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包个鬼啊！”艾丹看看我，眼神中满是哀伤：“你看我饿成这个样子，要是我红包，我能不去先饱餐一顿？”
未来婆媳初次见面的过程，远远超出想象，任何人的想象。
艾丹是个懒人，能睡懒觉就一定要睡一会儿。小武也不催，反正约好一起是家里吃午饭。上午能过去就可以，不用着急出发。
这天，武青的爸爸当然不上班，妈妈为了迎接未来的儿媳妇，据武青说也没有出摊。两个人出门前，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大约几点到。这个大家都懂得，意思是让家里人提前一点准备好饭菜。
两个人没坐公交车，直接从学校附近打车到了城南的家。我们学校在北京城的西北，小武家在城南。两个人几乎是横穿北京城。还好，那天周末，不算堵车。以前，每次回家都是坐公交车。可是今天，武青说，拿着东西做公交车不方便，也不舍得让艾丹拿着。多累！多沉！
到了小区门口，小武开门，先下车，一手提着酒，一手拿着太太口服液的大纸盒。出租车的门开着。拉了好活计的司机，瞪着眼等着呢，看看小武，又瞅瞅艾丹。无声的沉默，可是意思谁都懂得：你们谁付钱呢？
艾丹一瞧，赶紧掏钱付了车费。60多块。
“真他妈贵，我在北京就没打过这么贵的车。我能吃好几个汉堡了。”一个汉堡下肚，艾丹有了精气神。
“人家心疼自己媳妇。”我笑：“够不够？再来一个汉堡？”看她吃饭，怎么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
小区倒是还真的不错，不是特别老的那种。这里其实应该算北京不错的小区。小区的大铁门附近，摆着一个路边厂家的煎饼车。会不会是小武家的那个？艾丹问武青。
武青摇头，看也没看煎饼车，拿着东西在前面带路。艾丹在后面跟着。一会两个人而就站到了一座六层楼的单元门口。
上楼，敲门。普通的防盗门。
门后的人到底什么样啊？未来的画家会怎么布置自己的家呢？艾丹如此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我很理解。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未见面之前总是会想象一番。
想象中的事物往往很美丽。现实永远在和女人开玩笑。所以，大多数女人都愿意生活在想象之中。小的时候，玩过家家，想象自己是个公主，要什么有什么。长大一点，想象自己未来能遇到一个王子，得到一份完美无比的爱情。
这一切，遇到婆婆的时候，就醒了！
半旧不新的防盗门，从里面打开，伴着一声中年女人的大嗓门。
“来了，来了！可等你们回来，等半天啦。”明显的天津口音，夹杂着唐山味。几十年的生活，并没有让他妈妈学会北京普通话。
艾丹说第一次听未来婆婆说话，就立刻想到了赵丽蓉。不错，她还没有来得及笑出来，就立刻被一阵浓烈的气息呛住了。
什么味道呢？
“怎么形容呢？你能想象吗？我几乎气都喘不过来了。你去过动物园吗？熊猫馆，你去过没有？冬天？错了，比那个味道冲多了。大熊猫还经常洗澡呢。大象馆！对！就是那儿。冬天去，那味道，熏死你。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脏的地方。和你说吧，何佳宁，我都没地方坐。椅子上全是鸟粪。你知道吗？鸟粪！”她的眉毛皱着，使劲儿的换气，好像那股气味还在她的身体里，她正在努力的呼出去，在吸进去干净的新鲜空气。
“他们家养鸟了？他们家以前不是八旗子弟吧？真是有闲情逸致啊！怪不得能培养出画家？”我感慨。
“你见过发配到唐山的八旗子弟？正经八百的汉族人！什么鸟，你猜猜！”一脸的故作神秘，让我不禁好奇。
“鹦鹉？八哥？还是黄莺？会说话吗？”能想到只有这些。老鹰虽然也有人再养，但是毕竟太少了。那个，似乎也不能叫做鸟！
“你再猜！”她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老鹰？不会吧？那可是遗老遗少养的。他姥姥家不会真是满族或者蒙古族的吧？”小武那么会做菜，原来是家传。
“去你的大头鬼吧。你当他们家真是遗老遗少还是天潢贵胄啊？打死你，你也想不到，是麻雀！”知艾丹努了怒嘴，示意我看看路边正在飞过的一群麻雀。然后她翻着白眼看我，好像我从来不认识这种动物一样：“知道了吧？麻雀！喏，就是路边那个飞的。”
“嗯？他家宠物？你说是这个麻雀？”我的眼睛立刻瞪圆。“麻雀很难养的。我小时候养过，都死了，一般家里养不活的。你确定没看错？有种鸟和麻雀长得很像的。”那个鸟好像会唱歌，虽然外形也是灰不溜秋的。不过和麻雀相比，那价值就不一样了。
“我当然不认识了。我也以为是什么名贵品种呢！他父母特地介绍给我的，说就是麻雀。哦，对了，还有个名字，叫旺财。”艾丹再次白了我一眼，长而黑的睫毛呼扇一下，把我嘴边的话扇走了。
我楞了，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啊？哈。。。他父母真是厉害。真是能人啊！”
这话是发自肺腑的。看过鲁迅小说的人，大多记得闰土，也记得抓鸟的方法，估计很多人都用那个方法试过。我小时候，试过，且成功了。不过抓到的麻雀，很快绝食而死。我还曾经为此哭过呢。
“能人？”艾丹狠狠抿了一口可乐：“确实是能人！”
“你看，多有爱心呢！我小时候，怎么养，都养不活，人家能养这么大，真是太牛啦！不是一般人啊！”我再次对武青和他父母刮目相看。真是不容易的一家人，居然还这么有爱心。别的不说，居然能驯服麻雀。
她郁闷的看着我，不说话。
“嗯，那，后来呢？”我赶紧住口，立刻开启下文。
八卦，是女人生活的主题。如果女人离不开衣服，鱼儿离不开水。女人对这方面的兴趣，男人永远无法理解。不过，我对艾丹，真的是出于关心。至少，50%以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