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是在8年前。确切的说,我第一眼见到的人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女朋友,现在俗称女票——我的同屋,艾丹。不对,那个时候,丹丹还不是他的女票。
那是2003年的夏天,我刚来北京上大学。03年的北京,简直是一座恐怖之城。幸好,所有恐怖都是发生在我们入学之前。
那个夏天,北京到处都是白色口罩。
消毒水脱销!
温度计脱销!
口罩,没脱销!
人和人之间,说话几乎都要保持一定距离,因为不知道第二天谁会突发高烧,然后送到郊区的小汤山传染病医院去,直接隔离。很多社区封闭了大门,禁止陌生人入内。
不过,还好,在我们这些新生9月入学之前,这一切都结束了。
当我来到北京,有些好奇的坐在地铁上,还能看到车窗玻璃上贴着的长方形纸条,蓝色框子中的黑色大字:“9月7日,本车厢今日已消毒”。
后怕之余,心里不禁有些遗憾,自己要是早点来,也能经历一下。你看,电视上不是很多宣传吗?有些隔离的大学生,不是隔着铁栅围墙,带着口罩接吻吗?多浪漫啊。如果当时我在,我也一定找个男朋友,体验一下。爱情,在生死关头,才会显得动人。一场旷日持久的非典,肯定像试金石一样,测试出不少男人是否真心对待女人。
多好的机会,只是,我,错过了。
带着这样的些许遗憾,我进入了我的大学——美术学院。
美术学院,和别人说起来挺好听的。可实际上呢?我迈进校门,遗憾就一点点的开始加剧。新生报到,已经不需要隔离,可以直接入学。我,再也没有机会考验所谓的男朋友了。尽管,我还没有。
住宿条件和其他学校差不多,区别是:满校园看去,留光头,有时会是女生,扎小辫子的,转过头来的瞬间,或许该叫一声师兄。当然,看起来比较正常的,也很多。他们大半会半夜里弹着吉它,在灯光闪烁的校园里发出狼嚎一样的声音,地点不局限在女生宿舍楼下。或者,在某个角落,浑身涂满油彩,装扮某个东西,美其名曰:行为艺术。
我读的专业是工艺设计,离艺术还有一些差距。正常人多一些。
在学校住了一个月,父母来看我,正好看见几个高年级同学在校园里搞行为艺术。我妈妈看了半天,以为是几个疯子,于是乎就和我爸爸商量,让我出去住吧。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地铁上的那些条幅。我妈担心非典再次流行,学生宿舍的传染机会实在太高了。我妈看了电视,说非典最开始扩散就是某个高校的学生开始的。
我拿了父母的赞助费,在校外找了个房子,搬了出来。
那时候,北京房租还不像现在这么离谱,又加上我们学校的位置,离市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一个配套齐全的两居室只要一千多块钱。具体多少,我现在真是忘记了,好像就是一千多?我搬进去之后,住了大卧室。小卧室后来租给了同校的一个女孩,就是艾丹。
艾丹和我不一样。她家在北京,离父母很近,她在外面租房子,也是父母大力支持的。她的父母还心悸于半年前的那场非典,觉得女儿出去单住安全一些。她也是大一,我们是同届不同班的同学。
人生中有很多偶然。比如朋友,你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人。这些人,有的会成为你一辈子的朋友,有的像流星一样,是你生命里的匆匆过客。只不过,在相遇的当初,我们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等我们意识到,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当时的我,从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女孩,会用她的经历,带给我与众不同的人生体验。换句话说,她的经历,让我对人性有了重新的认识。当然,我醒悟到这一切,是在四年后,哦,不,应该说是在8年后。
她,从任何角度说,都是正常的女孩。最多,有些小脾气,小性子。这些都无伤大雅。这里我要说的人,其实是她的男票,还有男票的父母。
每个家庭其实都不一样的,无论他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福的。她的男票,用时间和事实说明了这一点。别人的幸福,你以为你知道,其实你知道的不过是个假象。
8年的时间啊,真是不短。入学那一年,她和我都是17岁。现在,2011年的今天,她和我都是25了。女人的青春,有几个八年呢?
当然,故事里的一切,都是和艾丹有关。幸好幸好,和我无关。我只是整个过程的旁观者,最多,不得已的时候伸出手,拉她那么一把。你看,我就这么看着看着,自己也老了,成了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