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金甩甩尾巴,划着鱼鳍趴在水池边沿,探出脑袋看了看小乌龟,“你也认为是咒术?”
小乌龟抬头看它。“你以为呢?”
红金不太确定的说:“咒术不是下在孩子身上的,应该是在母体身上。”
禾苗这时已经顾不上探索储物袋中为数不多的几样低阶法宝了,她听明白这两只神兽在议论的是沈萱。
禾苗将储物袋扔给任安,紧张地看着红金,又看看小乌龟。
“两位前辈说的是我的母亲么?可是她身上有什么不妥?”任安一直都有注意母亲和任大人的身体健康状况,如果真出了问题,他不可能没发现。
小乌龟转过脑袋看她,懒洋洋的回答:“她啊,没什么不妥的,活到九十九一百的没问题。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想法子让她活到三四百。”
禾苗:……
“真是谢谢您的吉言了。”可是,您老确定一个人活那么久,不会被人当做妖怪烧了?
禾苗只是歪了一下楼,又将话题扯回来。
“我刚才听您二位说的,我母亲被人下了咒术?”
任安也支起耳朵认真听。他是真没看出来沈萱身上被动了手脚。
小乌龟抬起一只小前爪指指那株花木,“这家伙明明父母都是人类,却长得这么……一言难尽。”又指指禾苗,“你,有妖怪血脉,却是个人样。”而后它抬起前半身,用尾巴支撑着一屁股盘腿坐在地上,两只前爪抱胸,啧啧几声,幸灾乐祸道:“这一招偷天换日,可真是够损的。该是人的变成不是人,不该是人的却又装得人模人样的,说明施术那人阴险着呢!我倒是曾经听到过有一种高阶术法就是这么干的,叫做什么……念念不忘还是永恒怀念什么的。”
红金适时搭话:“是念念不忘。”
“那就念念不忘吧!”小乌龟从善如流地改口。
禾苗满脑门问号。
“念念不忘着谁?前辈的意思是……”不,她不能无端怀疑自己的母亲,朝母亲身上泼污水!
小乌龟解释道:“只是个术法名称罢了,那个下咒的家伙为了膈应人才那么干。如果诞下的是他的骨血,那就会是个人类的模样,在人类社会平安长大。如果不是他的骨血,那就会是其他别的什么形态了。”说着它还不太有诚意地安慰禾苗,“你应该庆幸你弟弟不是其他属性的灵根,万一是有驭兽师天赋的,变成猫猫狗狗的不是更吓人么。”那是妥妥的一生下来就要被当做妖孽给烧了啊!
联想到弟弟有一定的几率变成小动物,禾苗凝噎无语,心中却是将那个施术的坏家伙给恼上了。可是,为什么小乌龟说的这一番话,她听出点别的意思来?比如说:自己是母亲生的,一直都是人类模样,难道说,其实自己是……
“下咒的莫非是我父亲?”禾苗想通了关键,变了脸色。
小乌龟故作不知,瞪着一双豆豆眼,“咦?我有那么说么?”
红金斜眼看它。你没有那么说,但是,你就是这个意思。
任安也斜眼看它。装!真会装!
禾苗对小乌龟完全没有脾气了。
“我父亲……究竟是什么身份?”她一直都对自己的身世表示怀疑,虽然沈萱没有直言,可是禾苗跟母亲相处这些时日也知道,田大牛不可能是自己的生父,沈萱也不可能在没有得到家人同意和祝福的情况下跟其他男子有什么瓜葛。但是每次到了母亲跟前,她就张不开口问这事。本想着等哪天母亲愿意开口了,自己听着就是,却不料会是小乌龟捅破这层窗户纸。
任安心中隐隐有些猜测,毕竟他遇到禾苗的时间比较早,彼时禾苗还不会收敛自己的气息,她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十分特殊、精纯。这是上界的气息。再加上禾苗的特殊能力,任安将人选范围缩得更小了。可是,他还是想听听神兽的意见。
小乌龟一脸高深莫测,沉吟半晌,突然伸爪子一拍肚皮,“哎呀!离开上界太久,苗苗姑娘出生也就是近几十年的事,那个时候我还死得透透的,哪里知道是谁?”说着它捡了颗小石子丢红金,问,“你知道是谁不?”
红金嘴巴张了张,满脸怒容!
——这个坏蛋!又将事情推给我!
“问话就问话!拿石子丢我做什么!”红金扇着鱼鳍拍池子,结果一不小心力气大了点,石头池子崩了一小块。
看着砸到地上的碎石,还有淅淅沥沥漏出来的池水,任安在考虑是不是换一个玄铁做的池子。他记得前不久小乌龟生气的时候拍裂了一次,自己好不容易修好的,这下又崩了。
蒲公英跟小蘑菇却是高兴地往前一蹦,呼啦啦挤上前一大群,站在崩口的池子下方,欢快地洗澡。甚至是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的其他小蘑菇,也圆润地滚了出来,很快就将池子下方的地面都占满了!
豆豆和珠珠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可是,很快的,它们就感觉到了空气中逐渐弥散开的灵气,全身都舒畅了!
豆豆吱吱吱地尖叫几声,努力地踩在一群小蘑菇身上往前挤去!
现场混乱一下,很快又变得井井有条。小蘑菇们自动缩水给地鼠妖挤进去了。
珠珠身上吊着一根蛛丝,轻轻一荡,直接就从花木上荡到了蒲公英身上,两只愉快地打了个招呼,一起享受灵水甘露的滋润。
谈话被突发状况打断,禾苗有些无语,不知道红金是有意还是无意,却也知道这话题不好再深问。她默默地将自个弟弟枝干上松开的稻杆缠紧,又给絮了一层厚厚的棉花。
任安走上前与她一起劳作,安抚道:“不用担心,在咱们家里还能让他冻着?我还有好些地热符没用上呢。”
禾苗想想,也对,任安最近闲着没事就喜欢研究符纸做符箓,如今家里存了一大堆,断然不会让自家人给冻着。
她丢开手,蹲在弟弟跟前,握住一根枝条轻轻捏了捏。那根枝条缠上她的手指,又缠到衣袖上,顺着绣花摸了摸,乐呵呵地晃了晃花苞。
禾苗心里有点小小的负罪感,认为自己抢了弟弟的人生,她才应该是变成花木种在地里的那个。
任安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跟她悄悄咬耳朵:“还记得在妖界的时候,咱们遇上的那个土地神?就是那只土拨鼠。”
禾苗对此还有印象,点点头。
任安再接再厉,道:“它当时问我们,可识得百草神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