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城中某宅院一处厢房里,盘腿坐在床榻上的一名中年文士忽然惊叫一声,捂着胳膊弹跳起来!
“师叔!”一旁护法的两名年轻男子赶紧扑上前搀扶住脚步踉跄的中年男子,鼻端闻到了一股焦味,还伴着阵阵恶臭,像是呕吐物的味道又像是镪水的刺鼻酸味,差点没将他们给熏得跌一个跟斗!
定睛看去,却见师叔右胳膊上的衣物被烧穿了一个大洞,露在外头的皮肉焦黑一片,还冒着一个个的水泡,眼瞅着是被烧伤或是烫伤了!
“师叔!莫不是那妖孽害的?”身穿蓝灰色衣服的男子气得面色铁青,愤然道。
一旁着藏青色布衣的男子就说:“之前我观水镜的时候,那妖孽并未显形,一直在林子里与师叔缠斗,难道它还会分、身术,出其不意地伤了师叔不成。”
中年文士喘了两口气,盘腿坐在榻上慢慢运气疗伤,只是那伤口并未立即好转,一直就这么不好不坏的,水泡一时被体内的灵气冲击涤荡,破裂化出道道黑水,皮肤慢慢愈合;可是过不了一会一旁尚未医治好的黑色水泡又挤了过来长出一串更小的,继续腐蚀破坏新生的娇嫩肌肤,直痛得那中年文士一个劲的吸气,脸色都灰败了几分。
两名年轻人一看,赶紧掏出疗伤圣药,在征得师叔同意后,将伤药撒在了伤口上,一边撒药粉一边还在心里直抽抽:这可是难得的圣药!制作工艺复杂,用料珍稀,光是珍贵药材就有十几味,有三味药材还是极其难得的,一味千年的天山雪莲,一味五百年的三七,一味……药师不肯透露,只说是老祖宗的存货,现在一直都没有人寻到新鲜的,也不知是绝迹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原本这些药也只是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谁都没有想到会有用上的一天,毕竟他们的修为不低,在这人间界行走应该是不会遇到太大的困难,外伤内伤什么的,自己治不好的,同门之间互相帮忙用灵气修补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今日竟是教他们踢到了铁板上!
幸而药真是好药,不过沾到伤口上一会,就慢慢的驱逐黑气,将水泡一个个刺破,待黑水流尽,那伤口也结痂了。
只是却并未能一次性治好,中年文士还得一遍遍的用灵气滋润和冲刷伤口,催生新的肌肤。
最后中年文士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体内灵气损耗极大,他慢慢收势,睁开眼一看,气得脸都黑了!
到底是留下了疤痕,而且还是挺难看的一大块,几乎占了半个胳膊,灰呼呼暗沉沉的,看上去就像是胎记一样,再怎么用灵水清洗也洗不掉了。
“可恶!”中年文士愤恨地一跺脚,地面居然裂开几道缝隙!屋顶瓦片也被震得卡啦卡啦作响。
隔壁邻居甚至传来一声惊呼:“地震啦!”而后就是兵荒马乱一阵响动,不少人冲出屋子,惊魂未定地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
两名年轻人大气都不敢出,鹌鹑般缩头缩脑的站立一旁。
修士之所以热衷于修道,就是因为道行越深,于身体就越有好处。别看老祖们七老八十了,甚至还有闭关修炼活到了两百岁的,可是他们依然年轻,可以随心所欲的保持年轻容貌,别说二十三十,就是你想变成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也没有问题,甚至心血来潮了还可以变幻容貌、变幻身高体型,几乎就没有难看的修道者,更遑论在身上留下这么难看的一个疤痕!
可想而知,若是这个疤痕不消,师叔可不就得被人嘲笑了?这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待脚底下的震颤逐渐平息,两个晚辈这才回过神来。藏蓝色衣袍的年轻人就说:“师叔,你看这水镜,全黑了。”
他想要转移师叔的注意力,别老是纠结这个疤痕,万一师叔气不过将火撒到他们身上怎么办。毕竟还可以找借口责怪他们护法不利呢。
中年文士恨恨地瞪了年轻人一眼,吓得后者赶紧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蓝灰色衣服的男子担心师叔怪罪,赶紧转移仇恨:“没想到那妖孽居然如此无法无天!还破了咱们的锁城阵!师叔您看要不咱们传信给师门,让他们增派人手?”
说到正事,中年文士的面色终于和缓了些。
他踱步到屋子中间,地面放置了一个铜盆,盆中八分满的水,如今已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对!哪怕术法被破,盆中也应该是清水,如何会变黑水?
中年文士微微皱眉,四下里看了看,随意拿了一根挂帘子的杆子浸入水中搅了搅,滋啦一声,那手指粗的铜杆子居然被黑水给腐蚀成了黑色。
三人面色一变!
“好强的毒性!那究竟是个什么妖怪!”两位年轻人满脸震惊!
“之前透过水镜观察,那应该是一名惯使火的妖物,这黑水又是个什么名堂?”藏青色衣袍的男子是负责观察水镜的,所以知道得很清楚。虽说看不清与师叔交手的妖物的外形容貌,却并不妨碍对其妖术和灵力进行推测。甚至他们还能猜到,对方应该也是一名金丹期的妖修。
京城中居然潜伏着这么厉害的妖物,实在是太吓人了!这满城可有数十万人口!若是那妖物发狂……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中年文士想得似乎更深刻。
“有国师大人坐镇,京城附近居然还潜伏着这般厉害的妖物,实在是教人不得不怀疑国师大人的用心啊……”
“难道,国师大人徒有虚名……”蓝灰色衣服的年轻人开口,他的师弟立即反驳,“可是城门口的八卦镜,是真材实料的!”他们初进京的时候就仔细观察过了,八卦镜是真正的道家法器,可以震慑妖物邪祟,保一方平安。他们不过是稍加改进,将八卦镜转换为己所用了。
没想到,今晚就被妖物撞上门了。
更糟糕的是——
“我估计不止一个妖物。与我交手的是其中一个,将八卦镜给毁了的,是另外一个。”中年文士斩钉截铁道。
两位年轻人骇然!
能够不畏惧八卦镜的威力并且将其毁掉,这妖物得多高的道行!
其实对方也没有多高的道行,不过是装着一肚子坏水罢了。
王琰蹲在城门楼上,捏吧捏吧的将手中铜镜溶化成一大坨。
一只掉了一半鸟毛的大鹏鸟呼啦啦飞下来,站在城墙上呼哧呼哧的喘气。
“马丹!晦气死了!”大鹏鸟生气的拍拍翅膀,落地变回国师的模样。
王琰斜他一眼。“老巢被人端了都没发现,你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