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的冤枉啊!”“不知草民犯了何法,竟将草民捉来?大人这是打算滥用私刑么!”“我看这青天的名声也是虚的!私抓滥捕!草民不服!”
堵嘴的破布才刚拿开,那三人就大声嚷嚷。
任梓华斜了一眼过去,侍卫会意,将两人又堵上嘴,拖出去扔到走道尽头的房间里,看管起来。
房间里只留下那位喊冤的村民。
“石柱!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家狗蛋!”那患儿父亲愤怒地瞪着跪在地上的被捆了手脚的男子,睚眦欲裂,恨不能扑上去咬下对方身上一块皮肉来!
村长赶紧拉住他,好声劝说,又求助的看向任大人。
任梓华凉凉地看着那个喊冤的村民,道:“你说我冤枉你,你且说说,昨天晚饭后你去他家做了什么?”
“小人、小人只是去看了神医开的药丸子,想着能不能也给家中小儿开上一些。”那名唤梁石柱的男子哆嗦着回话。
“你家孩子也染病了?”任安插话问,“是何病症?何时发病的?”
男子吭吭哧哧回答:“就、就是下晌,晚饭前。有点烧。”一双倒三角眼贼溜溜地四处扫视,就是不敢对上旁人。
“你看了那药丸,可是看出门道了?欲要如何给你家孩子配药?你自己会?”任安追问道。任梓华也没打断他,在一旁看戏。
梁石柱颤巍巍地摇头,“小、小的不会。”忽而又补充,“小的可以找郎中!村里有郎中,白天行医去了,晚上必然回来!”
任安望望村长。村长点头:“村里有一个汪郎中,白天出门到隔壁庄子上给人看病了。”
任安哂然一笑,看向梁石柱。“那你又如何知道药丸中配了何种药材?要如何跟郎中说?”
梁石柱吭吭哧哧的答不上来,额头上憋满了细细的汗珠。
狗蛋的父亲又挣扎着欲扑上前掐死这个畜生!
“他知道个屁!他大字都不识一个!整日里游手好闲的,今日东家拿一把葱,明日西家拿一颗蒜的,好吃懒做只会吹嘘拍马!捧得哪个高兴了,巴望着谁家赏他一个饼吃呢!有这样一个爹,他家孩子哪里敢生病?他家娃儿身子壮实,常年喷嚏都不见打一个!”说着又冲着任大人跪下,“求大人为草民作主!必是这家伙受人指使,拿了钱财要投毒害我家狗蛋!”
“你浑说什么!谁要投毒害你家狗蛋了!”梁石柱抵死不认。
任安从侍卫手里接过那个药瓶,倒出几粒药丸凑近鼻端一闻,皱眉。
夹杂有药老鼠的断肠草。乡下倒是常见。
任安冲便宜爹微微点头。意思是掺毒了。
他拿着药瓶晃了晃,对梁石柱道:“既然你说没下毒,那你可敢吃了这药,洗清你的嫌疑?”
梁石柱一愣,瓮声瓮气的开口:“有何不敢!”
侍卫从任安手中接过药瓶,担心嫌犯砸了药瓶捣毁证据,他倒了几粒药丸出来放在手中,递到梁石柱面前。
梁石柱拿起药丸嗅了嗅,就要往嘴里放。
任安凉凉一笑,道:“虽说那人给你药丸以假乱真的时候说是泻药,不过让人吃了拉肚子病情加重,不会死人。可是,刚才我却从中辨出,里边掺杂了断肠草。”
梁石柱手一抖,药丸滚落下来,在地上滴溜溜转了几圈,又停在他身前。
“吃吧。”任安阴森森地盯着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反正吃不死你,在你肠子绞痛的时候,本公子还是有办法将你救回来的。不过皮肉苦是难免了。”
“你、你你你——你骗人!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断肠草!”梁石柱为自己壮胆,一边麻痹着自己。那人说了,就是拉肚子的东西……肚子会痛是肯定的……
断肠草……
拉肚子……
断肠……
断……
“吃!”任安面色一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任梓华被吓得小心肝颤了颤。他不满地瞥了一眼“儿子”。
侍卫眼疾手快地从地上拾起药丸塞进梁石柱嘴里,将其下巴一阖,在喉头一按。咕咚一声,药丸顺势下肚。
梁石柱扣着喉咙,一边干呕着,一边撕心裂肺的狂喊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神医救命啊!”话落,还应景地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了滚。
任安嗤笑一声:“你招是不招。”
“我招!我招啊!”梁石柱涕泪横流,不住地叩头!
那闷声的撞击磕得大家的脑仁都隐隐生痛了。
苦主狗蛋他爹此时满脸愕然,看着那个祸害受苦他觉得解气,却又隐隐有些不忍。他望望村长。村长却是看着堂上坐着的少年,满脸畏惧。
“你不是说没有毒么?”任安却不肯立即施援手,依旧在审问。
“他骗了我!他骗我的啊!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这里面掺了断肠草啊!”梁石柱抱着肚子哀嚎,一脸痛苦,脸色都憋红了,嘴唇更是因为毒性的刺激肿胀似腊肠。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滑落,滴滴答答的在地板上落下一个个印记。
“他是谁?”任梓华适时出声。一旁文书立即铺开纸笔开始记录。
梁石柱泪眼哗哗的,一泡鼻涕一把泪的全招了。
主使人就是被捉住的那两人中的矮个子,给了他二两银子放药,事成之后再给三两。
侍卫从梁石柱身上搜出一颗银子,找驿站小官借杆秤秤了,正好二两。
将证词递给梁石柱看了,签字画押。村长和狗蛋他爹作为旁听也签字画押。
任大人传唤梁石柱指认的那个人。
梁石柱被拖下去的时候,满脸惊惶,冲着任安喊道:“大人!大人饶命!小神医救命啊!”
村长也上前替人求情:“不过是一念之差,受人蒙蔽,望大人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任梓华看看任安。任安绷着小脸,点点头。“的确罪不至死。”而后吩咐人给那倒霉蛋灌凉水。
这就行了?
任梓华狐疑地瞥了便宜儿子一眼。
任安笑嘻嘻地解释:“那丸药里裹的是辣子,吃下肚了会火辣辣的,喉咙也火辣辣的,不过吓唬他而已。”
又调皮了!
人前不好敲儿子的脑门,任梓华只得无声的谴责,暗暗翻了个白眼。
村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大为安定。
还以为这孩子是菩萨心肠转了阎罗性子呢,原来不过是略施小计套话,倒是他误会小神医了。
村长带着狗蛋的爹给大人和小神医磕了个头,下去了。他们还得去骂醒梁石柱那个蠢货呢!被外人算计着一块对付村里人,这是被屎糊了眼啦?几两银子就能让那蠢货害死一个孩子!
简直可恶!
当然,最可恨的还是那些幕后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