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群愚蠢的人类将杉树爷爷给做了标记,还贴上了奇怪的黄符,枣树君面上一动不动,地下的根系却是将被自己吃剩下的那堆骨头悄悄往杉树方向推了推。进修也是需要养分的。反正那东西闲放着也是闲放着。
然后,愚蠢的人类终于在天将黑的时候挖到了那堆骨头,这还得归功于枣树!要不是怕他们东一铲子西一铁锹的到处乱挖挖断自己的根系,它才不会费劲推泥破土的将那堆骨头送到那些傻子脚下呢!
骨头挖到,还是齐全的,并没有被野兽啃掉一块或是咬断一截,上边甚至连野兽的爪印牙印都没有,更没有兵器刺伤削断的痕迹,龙禁尉的侍卫们终于相信:
“难道真是树妖作祟?”一人拿着铁锹,离那株高高壮壮的杉树更远了些,面上显露出一丝惧色。其他人也有意无意地远离。
这个逃犯估计是叛军中相当重要的一个人物,身手厉害非常,他们那么多人合围之下愣是让他找到缺口逃了,还连伤五人,并十数名府兵,可见其功夫了得!而且一逃就几乎是销声匿迹,要不是他们广撒网,不放过每一丝可能的怀疑,又在此地找到了破碎的衣服料子,只怕就要错过了!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让他们头痛的人物,竟然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被干掉了,让人如何不惊恐?
凌子彦环视一周,仔细查看周围地形地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天色将晚,还是尽快进城为好。”那些黄符是出京的时候去求了国师大人赐下的,却也难保一定能压制此妖。都说妖物喜晚上出动,他们再呆在野外就多一份危险,还是先回到营地再作打算。
凌子彦吩咐人沿着杉树的外围洒了黑狗血和朱砂,方策马离去。
枣树君看那些人带着骨头走了,连泥土也不给它填上掩好树根,它有些生气,刷的一下探出一根根系爬到杉树身上,想要撕了那些难看的黄符!
反正人类留下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空气中的味道难闻死了!又腥又臭!
“嘭”的一声,凌子彦怀中的感应符突然发出一道微弱的橘色光芒,紧贴着的衣物瞬间升温,直透到皮肤上。
他眉头微蹙,呼吸错乱一拍,复又重重呼出一口气,催着照驲加快速度。
离的近的心腹发现了异常,追上他,轻声问询:“大人?”
凌子彦冷着脸,道:“无事。尽快进城。”
众人又给马儿抽了几鞭,一阵风似的刮进了镇上军营。
看到他们举着龙禁尉腰牌,军营里的人也不敢拦,任由其一路策马行至中帐,征为己用。
帐内正在看书的守城官吓得从榻上滚了下来。
“吩咐人去准备清水,膳食。”凌子彦毫不客气的开口。
守城官不过是个百户,自然不敢怠慢,立即跑出去亲自带人准备。
“大人?”心腹上前,替凌子彦解了上衣查看。
看到他右侧腰腹处一块发红的肤色,他小心翼翼摸上去,还有些烫手。
那心腹吃惊地抬头看他。
凌子彦面无表情的说:“感应符。”
另一人赶紧在褪下来的衣物中翻找出一个深蓝色荷包,触之微烫。打开一看,国师大人给的感应符已经变成了浅红色。
说是符,其实是一块刻有符文的白色玉石,对应那些点了朱砂的黄符,专门用来驱魔镇妖的。若是黄符附在妖物上被扯了下来,感应符就会如火石一般微微发烫;被扯下的黄符愈多,感应符温度就愈高。
“那妖物醒来撕了黄符?”侍卫的声音有些发飘。
凌子彦垂眸不语。
他终于知道刚才感觉到的不对劲是什么了!
镇妖符镇妖符,贴到妖怪身上了妖怪难道不应该抵抗一下?哪能乖乖的容他们贴上!
可是,他们竟然毫无阻隔的就贴了那杉树满身!杉树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是这一点不对劲!
那么,为何在他们离开后,却又被撕符了呢?
难道真是只有晚上才苏醒过来的树妖?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没人见过真正的妖怪,也不知道妖怪的习性啊!却有一点不容错认:
那里真的有妖物出没!
“跟镇守说一声,以后让出城的人尽量白天赶路,夜里找到村落投宿,就不要宿在野地里了。实在不行,最好寻一处空旷之地,燃起篝火,远离古树以及长势特别旺盛的树木。”
侍卫领命出去。接到吩咐的守城官自然无有不应。
至于随身佩戴护身符什么的,谁身上没有三两个啊。小时候生个病长辈都要去求一个,出门行远路更是在出发前去寺庙里求平安符,虽说不一定能驱走妖物,至少求个心安,聊胜于无。
凌子彦疲惫地揉揉额角,总觉得这事儿不能善了。
第二天,他纠集了军营里的军汉、城中部分役夫,拉了十辆板车,浩浩荡荡地朝那片林子驶去。
枣树一看来了那么多人,更是小心翼翼地装死。
而后,它就看着杉树爷爷被这些愚蠢的人类给砍了!树根也被整个挖走,眼见着活不成了!
枣树义愤填膺。虽说刚开了灵智,脑子却还算好使,没有暴露自己。只是给人使绊子出一口恶气还是可以的。毕竟昨晚自己被烧得好痛!
于是,大家就看到,砍树锯树的人不时被绊倒,差点被自己手中斧头锯子给割伤;有的是被树枝或是荆棘给勾破了衣服裤子,甚至还有人一脚踩进土坑里结果鞋子找不到了的。
凌子彦认为这是树妖在做最后的反抗。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戒备着树妖突然发威又挥舞树枝伤人!
也不知是那些被烧了一半的黄符和狗血朱砂起作用了,还是树妖为了对抗镇妖符消耗了太多精力无法再对付他们,总之,事情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当最后一辆马车将砍成段的木材拉走,凌子彦缓缓吐出一口气。
望着那个直径数丈,深达丈许的大坑,坑底还有一些烧焦炭化了的根枝和黄符,他神情有些恍然,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这棵树在这里长了数百年,从未听闻有伤人事件发生,只除了那个倒霉的家伙……
难道树是近些日子才妖化的?可是为何只攻击了一个人,却放过了那数十条生灵?(禾苗这一队连人带马和牲畜的算起来也不少)
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凌子彦却无法去一一印证,只得将此事写了褶子上报。
与此同时,数骑快马一路往东郡疾驰。
禾苗离京城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