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和凡世等了一会儿，刚要出门去找师父，门开了，师父出现在门口。
师父的脸上还是总也不变的表情：慈善、刚毅、坚定，看不出变化。大海和凡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一齐给师父鞠躬：“师父，我俩回来了！”
师父哼了一声，接着问两个徒弟：“你们认识这个人吗？”师父这时已经站在画像旁了。
两个徒弟摇头，说：“不认识。”
“他是我的师父，你们的师祖。跪拜过了吗？”
大海和凡世扑通跪地，给师祖磕了三个头。
坐下后，师父告诉他俩：他的师父叫钟离君。功夫在当时是盖世无双。二十年前在昆仑山下群英会上，有人提议，要在这次群英会上比出当今的“武圣”。擂台上，我的师父没有敌手，打得十七个豪杰面面相觑。最后是南山派的掌门人郗风子上台。他被我的师父打得只有招架之功，眼看郗风子就要倒地了，他的鹰爪拳在倒地的瞬间，突然击向我师父的面部。另一爪抓破了我师父的胳膊。大家刚要去救郗风子，却见我师父倒地，口鼻出血。我哭着扶起师父，师父断断续续地说：比……什么……武圣……他手指……剧毒……人们再找郗风子，他已经无影无踪了。
师父讲完了师祖的遇害，停顿了一会儿。他闭上了眼睛，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屋子静极了，像沉入了谷底。
凡世听着师父谈武圣的事，联想到今天听到的新鲜事，就插了一句：“听梁丘人说，前天东方摆擂台了，东方掌门人挂上‘武功盖世’的匾额后，没隔夜就被杀了。”
“全天下都知道了这桩事。人们再不敢争什么‘武圣’了。”大海补了一句。大海不想说得详细，怕师父不高兴。
师父睁开眼睛，正了正衣襟，说：“你俩听的不错，我就是让你俩听听世间的议论。”
大海和凡世这才明白，师父是让他俩打听世间对东方临远之死的反应。
“这个‘武功盖世’是我杀的，那个廖氏的‘武圣’也是我杀的。”师父一顿一挫地说，“我就是不要武林界争此虚名，谁不听话我就杀了谁。我在用此手段宽慰我师父的在天之灵。”
师父看一眼大海，说：“我要你把功夫修成，将来也要这样，用武功说服武功，用武功约束武功，用武功号令武功。你若功不如人，怎么能做得这些。我说过，不要滥杀无辜，可那些不听话的武林败类，就要像拔掉毒草一样将其灭掉。”
大海来到山上快十年了，到现在他才明白师父教他玄极功法的真正用心。为尽快提升他俩的功力，师父到山顶、到险峰去为他俩采奇珍仙草；大海练习从云里的山顶下山又返山顶，师父都是隐在一旁保护着。
想到这里，大海更加理解师父爱徒如子的感情。大海不由自主地给师父跪下了。他泪如雨下。
“师父，我功夫的最后十里还没有走完，我一定要把玄极功法学精，照师父说的去做。”大海边说边哭。
师父扶起大海，点了点头，说：“好，去煮饭吧。”
师父恭恭敬敬地卷起了那张画像，凡世帮收拾桌上的野果，大海去厨房做饭。山顶没有发生什么，又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三个人都不说话。大海、凡世在想师父今晚的话，师父在想他一旦不在了，武林又会怎样。
这一夜，云层在山顶下边，月光如银，清清爽爽地洒满一屋。大海的心思也像这月光一样透彻了。想着白天师父的话，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他暗下决心，一定不辜负师父的愿望，登上武功之巅，约束武林，和谐相处。
第二天，师父又早早把清茶放好了。三碗浅红的茶水旁放着三枚仙草：雪莲、人参、灵芝。师父对两个徒弟说：“你们看，我们每天喝的茶，就是用这三种仙草的纤细毛须做成，不是用仙草的主体，就有神奇的功效。以后要你们学着做了。”
大海、凡世，连连称是。
饭后，师父要带着两个徒弟去他采仙草的山顶和险峰看看。
师父从来没有跟弟子一起下山，这回要带他们两个去险峰，大海和凡世当然高兴。
师徒三人都感到很惬意。师父走在前，大海、凡世紧随其后。师父感到大海的轻功已经不逊于自己了，身形极轻，随风而走；师父心里暗暗为自己高兴，真正找到了一个玄极功法的传承人。
来到天山，峨眉山、昆仑山，师父细心告诉两个徒弟，雪莲怎么采，灵芝怎么采，人参怎么采。
让大海、凡世吃惊的是：这些仙草都在这人迹罕至的险峰之上呢！世间难见，这里却很好找。每到一处，师父立时就给他们示范起来，让他们用心学着看着。
在天山，师父正在采雪莲，正南方一朵乌云缓缓地飘来了。这黑云过来他们就等于霎时进入黑夜。师父站起身来，打出一套玄极功来，身边的云彩跟他旋转起来。此时，师父已经融入天地之气了。突然，师父双掌推出，云彩就向右飘去。这时远处的黑云也像遇到了转向的风，飘向右边了。
大海和凡世莫名惊诧！
这回下山，走了九天。大海和凡世随师父又去了好多部落，就吃住在客栈，很少与外人接触。人们看着一老两小的师徒三人进出客栈，都感到平常又平常的。
回到山顶，师徒三人都没有疲惫感。就是大海感到有事情发生。以往师父是用什么沏清茶，他俩不知道，师父去哪里采仙草，怎么采，他俩不晓得，可现在，师父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们了，师父要干什么？
凡世没有想到这些，他开始沏早晨的清茶了。他沏的清茶确实跟师父沏的一样。大海却有些紧张，他观察着师父的一举一动。
一天早上，师父喝了清茶，吃了早饭，对两个徒弟说：“我要下山些时日，你们好好练功。”
师父一走，两个徒弟就猜上了：凡世猜的是，师父去察那里有摆擂的；大海猜的是，去找郗风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