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妻子说明了洛夫的目的后,罗伊很温和他说:“我想我还会雇人的,赵立。”
她的双手颤动了一下。“我知道,罗伊,我知道。我只是以为你……”“你以为,”罗伊重复说。然后他转向洛夫。“正好我需要一个人。你会用斧头吗?”
“我用过。”
“我想你知道,每年的这个季节,田里没有大多的活,但我正在清理河边三十亩地的树木,为秋种作准备。如果你愿意砍树,那你就留下,我可以一直雇你到秋收,这意味着你到冬天前一直有活干。你愿意吗?”
洛夫说:“好吧,那就说定了。”
罗伊微微点了点头。“过道那边有一间空房子,你可以住在那里,你以后和我们一起吃饭。晚饭快好了吧,赵立?”
他妻子背对着他们,正在灶台忙碌,她含混地说:“好了,罗伊。”她的身上有一种恐惧。这恐惧没有表现在她的声音或行动中,但是,她丈夫一进门,她身上就笼罩上了一种紧张。当洛夫拎起他的背包和吉他盒时,她面对着他。“丹峰先生,你会弹唱?”
“会一点儿。”他微微一笑。“唱得不好,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他感到她想还以微笑,但她丈夫在一边看着,所以她没有。
洛夫在半夜醒来。北风已经不吹了,古老的房子非常安静。
他好像听到一声哭叫。这哭声把他吵醒了,他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但是,正当他即将再次入睡时,好像又听到低低的呜咽声。
王特是一个出色的厨师。早餐是一叠煎饼和几片厚厚的辣肉。罗伊吃饭时低着头,很少说话。赵立没有跟他们坐在一起。她在桌子和炉灶之间来来去去,侍候他们。洛夫知道这并不是因为罗伊的残酷,而是一种习惯。她在他们走后才吃饭。
他想请她坐下,和他们一起吃,但他知道这不行。他离开桌子时说:“王特太太,这是我吃过的最可口的早餐。”
她没有脸红,没有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扭过脸,双手颤动了一下。
为了免得她尴尬,洛夫转过身,掏他的烟斗,他发现罗伊正在注视着他们,薄薄的嘴唇上挂着一丝微笑。
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罗伊给了洛夫两把锋利的斧头,带他到河边一个S形的地区,告诉他清理那里的橡树和灌木丛。
河道很窄,水流湍急。洛夫花了几个小时才掌握了工作的节奏。
临近中午时,他已经热得脱掉了衬衫。
中午时,赵立带着热饭过来。她凝视着他气喘吁吁胸口上光滑的皮肤,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洛夫严肃地接过午饭,“谢谢你……赵立。”
她点点头,笑了一下,一溜小跑地离开了。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耸耸肩,坐下来吃饭。
随着时间的流逝,洛夫对王特夫妇感到越来越不解。
白天,他们相互之间说不了几句话,至少他没有听到,洛夫怀疑他不在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他们晚上坐在客厅里,赵立缝补衣服,罗伊浏览农场杂志或设备价目表。他们没有电视机,连收音机也没有。洛夫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在第三天晚上,他把它带进客厅。听到音乐声,凯蒂抬起头,露出期待的微笑,但是,一看到她丈夫,这微笑马上就消失了。洛夫非常固执,他在那里待了一小时。罗伊没有说一句话。
没有从杂志上抬起头,但洛夫强烈地感觉到,他非常不喜欢收音机。
洛夫再也没有把收音机带进客厅。实际上,他再也没有进过客厅。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听音乐,或者弹着吉他,轻轻地唱。
那个特别的晚上后的那个早晨,他设法和赵立独处了一会儿。
他说:“你白天想不想听我的收音机?”
她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但这神情马上又消失了。“不,丹峰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要做的事太多,没有时间听。”
洛夫打工过的农场主,都有一台收音机,收听天气预报和谷物价格。后来他发现,罗伊拖拉机上也有一台收音机,他用它来收听他所需的信息。
这又是一件让洛夫不解的事。罗伊拥有最新的农场设备:两台拖拉机、耕种机、播种机、干草打包机等等,但是,他屋里却没有什么新的家用电器,家具也非常破旧。赵立用扫帚、拖把和抹布打扫卫生。他们唯一的运输工具就是一辆跑了十年的旧货车。
洛夫开始以为,罗伊可能是出于宗教原因不喜欢用电器。
但是,第一个星期天就证明他错了:王特夫妇没有上教堂。早餐后,罗伊去田里,赵立收拾屋子。星期天唯一的区别是罗伊的一句话:“丹峰,今天是星期天。今天你不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