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经历磨难,才能明白到底什么是天堂,什么是地狱。很明显,考公务员是天堂之路。
——柳池云语
相同的舞台剧,在位于川北小城的西南理工大学里一幕幕地重复上演着,时间相同,地点相同,而主角由他们变成了我们,又由我们变成了你们。2002年入校时浑身透着青涩的小孩儿,一转眼也成了大四的"老人"。
暑假结束了,新的学年开始,我们聚作一团。例行的朋友聚餐活动中,话题不只是团委、学生会的那些事儿。就业,成为我们不得不谈、不得不面对的话题。
狼道、心情、华子、沛公、AK、风铃、风蓝、我,几个无聊男性,还跟以往一样,有事没事聚在一起乌烟瘴气、花天酒地一番。
简单介绍一下。
我叫柳池云,时年22岁,中共党员,西南理工大学资源学院土木专业学生,校学生会副主席。一起的几个兄弟,均是我大二时在资源学院学生会当部长时的"同僚",几年的共事让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后来,华子成了院团委副书记,还兼着我们党支部的副书记;心情是院学生会主席;沛公是党支部委员;我则被分流到校学生会任了个副主席。
狼道是少女杀手,论帅气的话,我想大概也只能打个75分,但是论魅力,那绝对是百分之二百。就我所看到他身边的女孩,几乎没有重复过。狼道经过多少风月,估计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风蓝远看上去,就是一标准的计算机系的男孩,黑框眼镜,网络高手,做了多少网站,赚了多少烟钱,也没人能说清楚;AK是太子党,有个当厅级干部的舅舅,有钱且阔气;风铃和我基本上是没出息的那种。
大家两个月不见,却依然亲热熟稔,每个人都用啤酒瓶碰了一下。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AK首先挑起了就业的话题,炫耀了他暑假里的幸福生活。他暑假回到成都青白江,在一国企社会实践了整整两个月。"我舅舅把我放到了管理部门,说多学点东西。这个管理部门里还有很多漂亮妞儿,我一进去就喜欢。结果,每天我百分之八十的工作就是围绕着美女转来转去。日子过得也挺快,工作也很简单。我参与工作不多,更多的时候就是看着大家忙。他们不断地应付着那点破事儿,检查检查,报告报告,接待接待,采购采购……"于是乎,我们都明白了他仗着有个当厂长的舅舅,也是风花雪月了两个月,并且还吃香喝辣。大家都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各个咂着小嘴。
自此说起,大家纷纷海阔天空地侃起来。甭看狼道那么有女人缘,但是他还是希望搞本专业,修桥铺路之类;风蓝则想自己创一家网站,融点资,当个CEO。说起未来,香烟一支接一支,酒杯碰了又碰,好不热闹,好不兴奋。我们都憧憬着高空展翅的辉煌时刻,那时候的我们就跟每届的毕业生一样,满腔热血,积极投奔社会,想付出自己的全部才华。
这就是年轻人,青年学子的激情岁月呀。
华子、沛公是一心从政,由于俩人在团委、党支部都担任要职,有这种想法情有可原,大家也都一致认可。
可是,话题突然就转向了我,心情夹了片水煮鱼,对我说:"你应该参加公务员考试,你看你这人编过几期刊物,写东西语句基本通顺,以后肯定会有点出息,然后平步青云,那就太了不起了。"
我一听头都大了,不停地摇头:"打住,打住,什么是公务员考试?考些啥?都大四了还天天复习,还要去上自习,就为了以后的一杯茶、一张报?这不把我的才华都给湮没了?"我不仅仅是一头雾水,简直就是兴趣索然。
心情摇头并说道:"你不懂,你可以去看一些相关资料。现在公务员每年都招收很多的。有国家的,也有省市的。估计每年考公务员的人有100多万,据我保守估计。"
"不过,公务员考试竞争也是激烈的,能考上也不容易。"华子说道。
我没等大家继续探讨公务员的事情,就直接告诉他们:"其实,我是一心想到大企业去工作,手握重金,天南海北,沧海横流,在市场经济的海洋里遨游,多么令人向往啊,况且,还能挣大钱。叫我去天天坐在那里,捧着杯子,盯着报纸,混日子?见鬼去吧。"
大家都给我鼓掌。人各有志,我从来没想过要考公务员,端那茶水看那报纸,浪费我的大好人生。这种想法与我后来在一垄断国企的经历迥异,当然,这是后话。这也说明我当初是多么的幼稚,非要经历磨难,才能明白到底什么是天堂,什么是地狱。很明显,考公务员是天堂之路。我更知道的是,现实的残酷没得你个人的拼搏奋斗。
我当初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凭空的。辅导员曾经说:"企业里,干一份工作拿一份工资,而国家单位干多干少一个样;更何况,作为一个男人,不能没出息,应该出去闯荡闯荡,怕啥子嘛!"至今我还记得她当时那不屑的表情和一口川腔。我从小就是乖孩子,听老师的话成惯性了,她这无意间的一席话,却深入我的骨髓。
还有一件事,大二暑假,为响应"到社会去实践"的号召,我去一个镇党政办社会实践时,听一副镇长说他年终扣除生活费,居然只存了4000RMB,年关一过,花光积蓄不说,还倒欠人家400。这样子干下去会有什么出息?理想何在?咋个生活?想到这些,我简直头晕了。这也坚定了我绝不去当公务员的想法。
当时的想法,幼稚而可笑,那是因为,还没有尝到生活的艰辛。
再说,就算要去考,我们这个城市也多年没招考了,没有岗位,从何考起?选调生?得了吧,到时不知道分到什么地方去,我是坚定要与女友企企(她是虎钥市一省级事业单位的定向生)近一些,这过日子,两人隔远了也不行,一个女人独处异地,遇到什么事情,谁能帮上一把?如果心里有个伤心事都没人诉说,找这样一个男人又有什么意思呢?我是一心要在成都市或虎钥市的企业工作。
华子点着一根"红塔山",猛吸了一口。云雾缭绕中他老成持重地说:"其实,我们都是打工的,往小了说,到哪个企业,都是一打工仔;说大了,潘基文不也是为联合国打工么?而要为后代谋求好的生活,唯一的选择,就是要瞄准稳妥的去处,老了才有所依靠。"看着被酒染红了大脸的华子,我发觉,他说的简直是谬论,对!就是谬论!
虽然我不同意华子的说法,但为不伤其自尊,我只有将肚子里的话和着啤酒一块儿,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原来,从暑假开始,华子就开始为选调生考试复习了。对于选调生,当时的我是一无所知,只听说其档案留在省组织部,提拔很快。华子说,他把选调考试的书看了两遍了。两遍?!这对当时的我们来说,简直是奇迹,谁能耐着性子把一本书看两遍?我们经常是考试前还不知道书在哪儿。这考公务员,抛开愿不愿意不谈,单就是这"学习"而言,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了。
真正自己准备参考了才知道,不学习、不看书、不复习,能一举考上公务员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这顿饭,是我们的老大随风(我们当部长的时候,他是团委副书记,毕业后回上海一家上市国企,现已是项目经理)毕业之后,第一次由几个小鬼操办起来的饭局。老虎不在家,猴子充大王。虽然开心,但谈到就业这关乎前途和命运的话题,我们不禁都有些没底,一番觥筹交错,酒足饭饱之后,一个个若有所思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