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嘴真的有一张大嘴,毛茸茸的脸上除了那道从右眼划到嘴唇的刀疤外就数那张可以吞吃四方的大嘴最为惹眼,再加上嘴巴里那两排黄灿灿的牙齿,更加的将他衬得面目可憎。
今儿个阳光正好,今儿个空气清新,今儿个人比花娇,总之,今儿个是个好日子。
心情好了,什么都好,以前瞧着碍眼的宋大壮现在越看越心喜,你瞧这长俊脸,你瞧这身白肉,啧啧,以前怎就没看出这家伙长得这么粽呢?
“大哥,东西都准备好了,那牛二也是,早点干脆利落的将西街让给咱多好,也省得咱这些年每天和他干架,折了好些兄弟。”一个长得虎背熊腰的家伙扛着一个麻袋瓮声瓮气的说道。
宋大壮伸出芊芊玉指,在大汉胸前戳了戳,娘里娘气的说道:“大牛啊,牛二是不干了,但也没说要把地盘让给咱们,依我看,咱今天带的东西多了些,贺礼么,也就意思意思就够了,等牛二真的将那片地方给了咱,咱再多送些。”
大牛一把甩开宋大壮那只玉手,将身子缩到张大嘴身后,打了个冷颤,歇斯底里的吼道:“宋大壮,你特娘的说话能不能像个爷们儿,害的老子每次见到你都打冷颤。”
宋大壮指着躲在张大嘴身后的大牛,那张樱桃小嘴气的直哆嗦,死死的跺了跺脚,泫然欲泣的想往张大嘴怀里钻,被恶心过度的张大嘴一脚给奔出老远。
娘嘞,亏老子刚才看他还顺眼呢,我这是眼瞎啊。张大嘴一巴掌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大牛打了出来,王八蛋,就你觉得恶心啊。
“大壮啊,咱们是兄弟,你就不要祸祸我两了,我们真的不好你这一口,不过你说的对,王八蛋的牛二虽然在西街不干了,但那块地盘也没说要给咱们,咱不至于送这些大礼。大牛啊,去,将麻袋里值钱的东西都放库房里去,随便挑两样不值钱的玩意儿裹上就好了。”张大嘴看着斜躺在地上的宋大壮,只觉得胃里倒腾的厉害,强忍着吐出来的冲动说道。
宋大壮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嘟着嘴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张大嘴也很委屈,他挠了挠脑袋,身子一扭,就往茅房冲去,他得吐一会儿,真的受不了了。
直娘贼,我惹谁喽……
……
张大嘴一直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很大,也就变成了野望。通过这些年的努力,张大嘴凭着坚强的毅力,不屈不挠的精神,以及不怕死的作风,终于将东街纳入手中,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每天从地摊上收的保护费都让张大嘴的大嘴没有合拢过,钵满盆满,就是如此啊。
但这还不够,真的不够,他的野望从来不是一条东街可以满足的,他希望在这座城市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希望这里所有美丽的东西都归自己所有,当然不包括那些长得很美的男人,他讨厌这些人,讨厌娘们儿唧唧。
这是一个明显很找死的野望,但张大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在找死,他认为自己并不缺少运气与时机,唯独缺的就是实力,所以他想要大大的地盘,大大的势力,以此作为自己可以和官府谈判的筹码。
人有了野望,整个精气神就不一样,每天看着自己手下们吃的饱饱的躺在院子里哼哼唧唧,张大嘴就会咧开那张大嘴,很显然这群人是一群没有梦想的人,自己在这群人中间怎么看都显得很出尘,鹤立鸡群啊。
……
街上很热闹,人来人往的,每个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充满了恭敬与害怕,这多好,自己是这条街上的话事人,那群比自己多一层皮的武侯见了自己,脑袋都得低得低低的,想吃口热乎饭,首先得知道自己是谁,还得知道自己家里有谁,这是规矩,是东街的规矩,而这规矩是咱设定的,张大嘴摸了摸脸上的刀疤,笑的有些狰狞。
“张爷,您吃颗梨,保证味道甜美,汁水多多。”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佝偻着身子将篮子里的梨子递给张大嘴身边的宋大壮。
宋大壮很懂事的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擦了又擦,才递给满脸不自然的张大嘴,临了,还不忘抛个媚眼。
这还哪有心思吃啊,想想这条手帕,张大嘴就浑身不舒服,该死的宋大壮以为老子不知道,这条手帕一直是被他当洗澡的澡巾用的。算了,宋大壮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不过,这王八蛋的老东西,诚心的恶心老子,作死啊,张大嘴将梨子一把砸在老头身上,然后就是一顿拳脚,一边打一边还嚷嚷着:“老东西,活得不耐烦了,从明天起你的保护费加倍,如果不交,看老子扒了你一层皮。”
打完人了,身体就是爽啊,一脚将躺在地上抽搐的老头踢开,张大嘴咧着大嘴露出那两排黄灿灿的牙齿,嚣张的笑着往前走,看热闹的人早早的就让开一道口子,每个看官的脸上都写满了不满和愤怒,但出奇的是他们都噤若寒蝉,张大嘴喜欢看这群人的表情,就像他喜欢揍人一样,真是舒爽。
张大嘴喜欢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恐惧,愤怒,不满这是一组很美丽的画卷,他始终认为只有人的眼睛里才有这世界上最美丽最诱人的画卷,他收集过许多人的眼睛,最后得出一个很有趣的结论,那就是在所有人的眼睛中,就数那些孩子们的眼睛最为美丽,清澈的如秋日里的水,为此,他杀了三十多个孩子。
张大嘴很热爱生命,尤其是自己的生命,他又很热爱美丽的物件,为了得到那些美丽的东西,他不惜杀人。更何况杀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这在他七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秘密,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包括他身后的那两个人。
人啊,没有秘密的话,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活着了,不是?张大嘴仰起头,看了眼散发着热量的太阳,什么时候你能属于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