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只是这样做,值得么?”凌奕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点火!”既然已经被看穿,林俊索性转过身来盯着凌奕,眼中满是狠辣之意。
苏小蓝被人拉到一边,柴堆瞬间被引燃,大伙直接吞噬了凌奕的身影。
“凌奕!成王败寇,你怨不得别人!”林俊睛盯着燃烧的火海。
“为什么?”这个为什么是对着林俊说的,同样没有任何仇恨。
他不懂,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美好的外表下却藏着肮脏的虚伪和腐败。
为什么真诚和善良成为了人利用的工具,人性不是本善么?
为什么?他问的是林俊,也是问的他自己。
“凌奕!我陪你!”
苏小蓝扑向火堆,抽出怀中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胸口。
“来世,我定不负你。”
浸满鲜血的手臂在烈焰中奋力地向上伸,想要拉住凌奕的手,胸喷涌的鲜血却带走了她所有的力气,最终只能在半空无力落下。
凌奕的双眼早已经被烈火灼瞎,听觉也被呼呼地火声掩盖。但是当苏小蓝倒在火堆上的那一刻,他切实地感觉到了,那一刻他的心剧烈地痛,身上烈火灼烧的痛,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烈火继续灼烧,滚烫的空气已经灼伤了凌奕的肺部,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在这种五感尽失的时候,凌奕竟然觉得自己的灵台却前所未有地清明起来。
身上的疼疼越是强烈,灵台就越是清明。这种感觉就像是迷路的人突然认清了方向了一样。
下一秒,凌奕感觉自己飞了出去一样,眼睛没有恢复,却重新看到了倒在火堆上的苏小蓝,看到了高台上狰狞的林俊。
“难道这就是灵魂出体?”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就被凌奕否定了,因为他依然能够感觉到身上被烈火灼烧的痛,所以他知道,他的灵魂还在他的身体内。
天空不知何时阴暗了下来,大片的乌云开始在凌奕的头顶上方集结,然后按照一个玄妙的轨迹开始向内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天地间狂风骤起,吹得所有人东倒西歪,凌奕甚至看到有些猫狗之类的小动物都被被吹上了天空。
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仿佛冥冥中的声音,穿透灵魂般在凌奕的识海内响起。
“灵台开,天道开,踏道途,与天争,从此我命由我,不由天!开灵者,凌奕,下人天呈华大陆七玄州人,年一十六岁,一世魂,得入九天位列十万二千三百一十二名。万年内,奕天台,期待你的到来,与我踏上征程。”
“你是谁?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凌奕被这声音搞得莫名其妙,话并没有从口中说出,不过他却有一种自己已经把话喊出来的奇异感觉。
只是这句话喊出之后,却是没有任何回音,仿佛刚才那个声音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过凌奕却清清楚楚地记着他说的那句话,那仿佛是一种认可,又是一种召唤。
骤然间,天空的乌云漩涡竟然翻滚起来,一只遮天蔽日的红色大手突然探出云层,径直向着凌奕所在的地方拍来。
大手出现的时候,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一般。凌奕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像自己一样还拥有思想,因为他能看到的一切都东西都静止了,包括每个人惊恐的表情,还有风。
凌奕有种预感,他觉得这只大手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股强烈的死亡威胁涌上凌奕的心头,这种感觉即使刚才被烈火灼烧都没有,这是一种魂飞魄散,永恒消失的感觉。
但是在这种感觉的压迫下,凌奕本已万念俱灰的心,却升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因为刚才那句话,他突然明白自己的一生不该就这样结束。
就在大手即将把这一片小小的世界彻底毁灭的时候,远处凌奕曾经睡过的那个草垛中突然冲出一道白光,直冲大手而去。
白光虽然微小,但是犀利无比。两者在天空碰撞,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音。仿佛一根针刺入了泡沫,红色大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无踪。
不过凌奕可不会认为那只大手只是虚有其表,因为刚才的瞬间,在面对大手的时候,他有一种自己的只是微尘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凌奕觉得很不好,很憋屈。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拥有这样的伟力。”
白色光点在击破了大手之后并没有返回原处,而是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直接冲着凌奕飞来,瞬间没入凌奕的眉心消失不见。
凌奕感觉到自己的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白茫茫之中,整个人暖洋洋地,很是舒服,很想一辈子就这么睡下去。
一幕幕残破的画面出现在凌奕的脑海,遮天的血雨,翻腾的大海,破碎的山脉。
一个身穿黑甲的神武男子,手持一柄断裂的巨剑,和一个红衣的模糊身影抱在一起。
“怜儿!带着奕儿快走!”
“奕儿,你要活的好好的,娘不能陪你了。”
只言片语和破碎的片段不断充斥凌奕的脑海,直到一只红色大手的出现,拍碎了梦境。
“爹!娘!”
一片长满嫩绿青草的山坡上,一群羊,一群牛,悠闲地吃着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并排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
“小奕,醒醒”
“醒醒啊!小奕!”
梦魇中的凌奕突然感觉有人在推他,然后梦境迅速消退,仿佛自己的灵魂从很远的地方快速地退回身体。
凌奕张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天白云,还有一双乌黑而倔强的大眼睛,远处一群牛羊正在悠闲地吃着草。
凌奕感觉头痛欲裂,心情莫名的无比沉重,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小蓝!你没有死?”
“瞎说什么,我怎么会死呢,刚才问你问题,你竟然睡着了,一边哭还一边喊着爹娘。做噩梦了么?”苏小蓝抚摸着凌奕的脸庞,温柔道。
“噩梦?我也不知道,你要问我什么问题?”对于那个梦境,他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但是他却知道,自己身世一定有一些隐秘,或者跟那只红色大手有关。
想到红色大手,凌奕又想到,自己应该被白光击中了,或者被烧死才对,怎么又躺到这里了,而且苏小蓝应该死了。
“后天就是今年的甄选大会的了,你会不会参加?”
当苏小蓝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凌奕突然觉得这一刻和两天前是那么的像,除了对话不一样之外,其他的一模一样。
“难道我在做梦?”
“不对,这绝对不是梦!”
凌奕本来认为自己在做梦,但是突然看到自己识海内悬浮着的白色光团。
跟击破遮天大手一模一样的光团!
尝试着闭上眼睛,那种不用眼睛就可以看清东西的能力还在。
凌奕瞬间断定之前的一切都是切实发生过的,甚至连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都还残存在凌奕的灵魂里。
“难道时光倒流了?我又重新回到了三天前,回到这个改变我一生选择的时刻?或者说我还在梦里?”
凌奕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很痛,不是做梦。
凌奕又想到了冥冥中的那句话,“灵台开,天道开,踏道途,从此与天挣道。万年内,奕天台,期待你的到来,与我踏上征程。”
虽然现在还凌奕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却有一种感觉。
现在开始,自己的命运定将与众不同,他知道饲场已经不是他的世界,他需要出去了。
这是一种注定一般的使命召唤。
“既然上天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那我凌奕一定走出一条惊天之路!爹!娘!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想到那张遮天大手,再想到那种濒死时候的无力感,凌奕心里汹涌澎湃,充满了斗志。
他不想再被人视为蝼蚁和尘埃。
这些念头在凌奕的脑海中只是一瞬,但是却没有任何犹豫。
“我没兴趣。”凌奕对着苏小蓝微笑说道。
同样拒绝参加,但是却没有了那句“有你在,我就有了世界。”
时光倒流之前,虽然苏小蓝最终选择同凌奕一同赴死,但是凌奕明白那并不是因为爱他。或许其中会有一那么点点爱存在,但是更多的是因为林俊背叛的失望,还有对背叛凌奕的自责。
所以对于这个曾经深爱的女孩,凌奕的选择是从此断的干干净净,当然在这之前,林俊必须死,他才是真正伤害了自己的人。
星空下,草垛上,两个少年并排而躺。
凌奕同样对林俊表达了想要参加甄选大会的意思,林俊也没有意外地抓住凌奕的衣领嘶吼质问,然后表示愿意同凌奕一起赴死。
不同的是,凌奕这次没有睁开眼睛看他,却通过神识看到了林俊眼神深处的一抹阴桀。
甄选大会开始了,再次看到那个微风中的蓝色身影,凌奕的心还是微微痛了一下。
不过下一刻他还是将手中的柴刀劈向了身边的少年,没有任何犹豫,干净利落。
保存纯良的天性,却不代表就会任人摆布,这一刻起,凌奕不再愚昧地怜悯弱者。
背叛和鲜血,仇恨和使命,使他懂得了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
两个时辰之后,凌奕浑身浴血地拿着代表第一名的花团,面带微笑地看着五米外穿着蓝色裙子的林俊。
林俊的身后是几十具残破的尸体,经历了上次的甄选之后,凌奕的身手进步了很多,而且这次,他招招致命,照面的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至于林俊,那是凌奕故意留下来的。
林俊脸上抽搐了几下,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转身离开。
“成王败寇。”像他说的那样,他也有这样觉悟。
下令烧死林俊的时候,凌奕没有任何的犹豫。
苏小蓝趴在林俊的身边哭喊了很久,不过当烈火燃烧起来之后,她还是离开了。
对苏小蓝,凌奕只是留下了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最后一刻,他还是没有能够忍心亲眼看着林俊被烧死。
死亡的恐惧,让林俊在最终崩溃了,他歇斯底里地嘶喊着诅咒凌奕,在火柱上化为了焦炭。
打发走了跟着的人,凌奕独自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草垛,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躺在这里,经历了这么多事,凌奕需要时间消化。
自己的身世之谜现在没有任何头绪,惊天的红色举手明显要杀死自己,下一次随时都会出现。
九天位列和奕天台,一万年的时间,听起来很遥远,却让凌奕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但是这些目前凌奕毫无头绪,只能先离开饲场,再去一点点解开。
闭上眼睛,凌奕进入自己的识海,决定先研究那团白光,这或许解开问题的关键。
白光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却也不刺眼,凌奕尝试着想要去触摸,却又无从下手,尝试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办法。
凌奕想到自己在睡觉时白光之中的那种感觉,那是完全忘了身体,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的感觉。
凌奕尝试着再次寻找那种感觉,尝试着忘掉外界的一切,忘掉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奕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感觉自己竟然已经不在饲场内,而是完全出现在了自己的识海中。
保持着这种感觉,凌奕尝试着像白光靠近,但是随着距离的拉近,凌奕发现这并不是一团白光那么简单。
白光在飞速变大,已经遮盖了凌奕眼前能够看到的一切,它佛变成了一个世界。
随着距离的拉近,凌奕看到白光世界的天空上竟然悬浮着三个遮天大字,不过他只来得及看清一个“天”字,一股惊人威压突然出现,将他弹出了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