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广场类似于对刚进城的人进行免疫消毒和隔离审查的地方,戒备森严,高墙环绕,防护得铜墙铁壁似的,就连出口也是连着一个小巷子,这巷子宽不到两米,两侧的墙上布满了枪眼和射击孔,如果有变异体闯进来,在这种交叉火力射击下,也会变成没有生命力的尸体。
这条巷子大概有一百多米长,尽头又是一道铁门,我朝前面一望,就瞧见有个老头站在铁门前,正朝这边张望,看见我们走过来,脖子一缩,窜进铁门里去了。
这巷子笔直,没有其他出口,貌似只能从前面的铁门出去,我们只得顺着路朝尽头走。刚一进巷子,任欣就一把抓住我的手,大眼睛里满是担心和忧虑,急切问道:“杨大叔,刚才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打要杀的?不是好好的吗?”
刚才的一番风波,任欣因为在另一个屋子里消毒换衣服,等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和那些人干上了,距离又站得远,听不清我和络腮胡子的对话,故而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轻描淡写的道:“没事,就是有人想抢我们的东西,现在已经没事了。”然后大致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任欣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味来后惊喜不已,欢声道:“怪不得大叔你这么厉害,原来是进化体,我还以为你是会武功的绝世高手呢。但是,进化体是什么东西呢?以后你会变身吗?会不会像奥特曼一样变成巨人?”
我的头一下大了一圈:“呃~~~,进化体不是东西,不对!进化体也是人,不会变成奥特曼。嗯,进化体就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博学多才的陈主任对进化体的解释都只是猜测加联想,我这个半吊子又怎么解释的通?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幸好这个时候,我们走进了巷子尽头的铁门,铁门上面钉着一个牌子,上书“登记处”三个大字,我顿时闭住了嘴巴。
铁门后是一个小屋子,有另一扇铁门在屋子的另一面墙上,现在这门紧闭。室内有一排巨大的档案柜耸立在一边,占据了一整堵墙的位置,这排巨大柜子的前面,有一张写字台,一个老头正坐在写字台后面,正斜着眼睛盯着我们看。
见我们进来,老头脸上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这笑容在那布满褶皱的脸皮上显得虚伪无比,我一下联想起了卖金鱼的怪叔叔。
这老头就是刚才在门外张望的人,我们报上姓名,老头在桌上的一张纸上记了下来,然后一双小眼睛在我那几个大包袱上转了几转,开口问道:“你们知道我们这太阳城的规矩吗?”
你妹,又是规矩!我和任欣对视一眼,一齐摇摇头。
老头把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依旧笑容可掬的说道:“那我来给你们说说,太阳城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安全区避难地了,现在有人口二十多万人,还不断有人从各地像你们一样逃来,人口总数不断上升,不过,不用担心,城里的地方多得是,再来几万人也装得下,所以,你们可以安心住在这里。”
老头砸砸嘴,用两根手指做了个抽烟的动作,但他手上并没有烟,我和任欣装作认真听他说话,没有什么举动。
老头无可奈何,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本来这里是由军队管理,但现在体制乱了,好多领导都不知道在哪,很多原来的主官也没能逃进来,大家没人做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乱世当道,有能者居上,我们有大能力者为大家出头,抵御变异体,成立了危机管理委员会,这个委员会有五个人,都是很厉害的强者,作为最高权力机构,管理着太阳城。”
“委员会订立了规矩,大家都必须遵守。这第一条,就是住房和食物的分配。”说到这里,老头的眼珠又在大包袱上转了转,吞了口口水:“每个新进来的人,都由我分配住房,分配管区,所以呢……”
老头不说了,闭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难道住哪里还有差别?”任欣忍不住问道。
“当然有差别了,有的地方很破,环境也差,有的地方就不同了,起码干净一点,食物分配也要好一些。”老头大大咧咧的回答道。
他又瞄了一眼我们的包袱,表情有些不悦,似乎对我们不通人情世故有些不满,开始循循善诱:“我是看你们行李多,才对你们说这些话的,不然你们住到那些治安差、劳作多、环境糟糕的地方,别说你们的财物,就连人身安全都很难说了。”
听话要听音,老头东拉西扯这么久,其实我早已听出来了,这老小子是在索贿!
我思索了一下,觉得我们初来咋到,对这里的情况不熟,人地两生,如果真的得罪这老头,他绝对会把我们安排到这里最糟糕的地方去,听他讲话的意思,这住在哪,跟食物分配和劳作等级是挂钩的,既然这样,不如大方一点。
懂得变通一些,有时候比强硬更容易达到目的。
想通了这点,我豁然开朗,立刻和老头一样,在面孔上堆上一脸的假笑:“老爷子说的太对了,我们两个年轻人,什么都不懂,还多亏了你教我们这么多,你看,我们也没什么别的东西,这里有三包肉,还是新鲜的,我们只有两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放坏了就可惜了,老爷子如果不嫌弃,我就把这包最大的送给你,希望老爷子笑纳。”
我把一个大包提起,放到老头面前的桌上,老头子故作矜持的伸出一只手,掀开一角,待看到里面带着血丝的肉块时,两眼放光,亟不可待的抓起包袱,放到脚下桌子底下,藏了起来。
转头过来,老头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他笑眯眯的拿出一本很厚的册子,在上面翻了一通,在某一页找出了一个地址,在后面填上我们的名字,大笔一挥,这事就成了。
老头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冲着门外叫了一声,唤来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人,对我说道:“好了,你们就住在十二区,这人会带你们去,你们刚刚从外面来,路上辛苦,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老头急巴巴的想赶我们走,看来很急切的想打开包袱看看到底都多少肉了。他几乎是把我们从这屋子的另外一扇门推了出去,我们刚一出门,身后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铁门。
出了登记处,再走过一小段走廊,从一道铁栅栏中间穿过,我们就到了城里。
领头的人走在前面,自顾自的走着,我和任欣连忙跟上去,紧紧跟随。边走,我边看,这城里面号称是城,那个登记的贪心老头还说叫什么太阳城,我看就跟末世前世界上最脏最落后的贫民窟还要差很多。没有规划,石头混合着泥巴修筑的矮房子建的到处都是;没有下水道,房子之间空出来的街道上污水横流,臭气熏天;没有看到店铺,没有看到医院,甚至连维持秩序的安全人员都没有,路上走的人倒是不少,来来往往,但全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瘦骨嶙峋,面带菜色,打架喝骂的情景随处可见,一些面目凶悍的强壮人物横行于市,没走多远,我们就看到好几起当街抢劫。
我和任欣看得面面相窥,吃惊得很,这和我们想像中的安全区完全不一样,这里简直就是无政府的蛮荒之地,没有一点文明气息。
带路的迷彩服是一个较为精壮的男子,看上去很年轻,对这一切倒是见怪不怪,走自己的路,目不斜视。
“大哥。”任欣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里怎么这么乱啊?你看,那里有人在抢东西,啊,还有刀!怎么没人管啊?”
年轻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晒笑道:“管?怎么管?谁管?这里早就没有政府了,大家都这么过。”
我看他说得轻松,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认为这里发生这些事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一下想起了登记老头说过的话,连忙接口问道:“不是还有什么危机委员会吗?他们不管吗?”
年轻人瞧瞧了我,不以为然的说道:“危机委员会只管大事,比如守城,分发食物之类的,这就够伤脑筋了,这些小事,自然就任它自生自灭了。”
他边说边走,脚下不停步,接着说道:“你们刚来,我教你一个乖,在这里生活,最重要的就是三条规矩,一要每天按时上工,不然就没有食物供给,二要听委员会的命令,少管闲事,不然不明不白就没了命,第三呢。”
年轻迷彩服顿了一顿,瞅了一眼我身上背着的两个大包袱,说道:“就是财不露白,有什么好东西,如果你拳头不够硬,就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不然,你就要小心点了。”
说话间,我们穿街过巷,来到了一条比其他街道要宽阔整洁的马路上,这条路也是泥巴路,但有一层碎石子铺垫,两边的房子也全都是石头结构,上面盖着的居然是石棉瓦。房子虽然简陋,但比起路上所见的那些窝棚一般的房子来说,简直是豪宅了,看来登记老头没白收那袋肉。
年轻人把我们领到中间的一栋房子前面,推开木头门,带我们走了进去,站定了扭头对我说道:“到了,这里就是你们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