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是灾难发生的第三天下午,我也不知道前一天晚上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居然还能坦然入睡,不知道我有没有打鼾。
空气中的灰尘让我很不舒服,我又咳嗽了几声,猛然间想起了怪物的存在,连忙捂住嘴巴。做了这个动作,我才从气孔里看到,外面是亮的,恍然明白了现在是白天了,那些怪物从昨天的表现来看,白天是不会出现在阳光下活动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三天的恐怖逃亡,早已令我精疲力竭,虽然经过昨晚的睡眠,也只是恢复了些许精神,但长时间没有进食饮水,身体的各个器官已经处于衰竭边缘,再不吃点东西,特别是不喝点水,我是挺不下去的。
虽然明知水龙头里没水,但我还是去拧了拧开关,希望能否滴下来一点水管里残留的水,但可恶的是居然一滴水都没有掉下来。我失望的抬起头,看了看紧闭的卷闸门,外面附近有副食店,里面应该我急需的食物,但一想到昨晚外面的鬼哭狼嚎,实在没有鼓起勇气去打开它。
我在理发店翻箱倒柜,四处搜索,结果失望的发现这个店的主人一定是个宅男,除了找到几本黄色杂志外,这个家伙连一袋方便面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零食了。我无精打采的靠在墙壁上,忍受着咕咕作响的肚皮带来的饥饿感,闭目养神,瑜伽杂志上说,冥想可以放空一切,也可以缓解一切不适感。我试着去什么也不想,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出现了一双双绿眼睛,那印象太深刻了,永远都会刻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如此害怕。
瑜伽冥想靠不住,我感到饿得越来越慌,喉咙也干得要冒火了,我干脆睁开眼睛,翻身站起来。这时,一缕阳光从气孔透了进来,光线不强,但很显眼,我在饥饿的压力下,胆儿肥了起来,恶从胆边生,把心一横,死就死吧,出去拼一把,总比在这饿死强!
我趴在门边,像一只老鼠,把耳朵放在钢质的卷闸门上,倾听外面的动静。听了足足五分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既然没有危险征兆,那就出去吧。
我把钢管双手捏在手心,想了想,又从理发台上抓了一把剃须刀,折好后收在我的牛仔裤口袋里。这毕竟就是个理发店,没有什么称手的武器供我选择,不过这也不错了,还好我昨天没有躲进一个游戏机店,否则总不能拿一台PS机去砸怪物吧?
紧紧身上的衣服,我搬开堆在门口的杂物,轻手轻脚的把卷闸门往上抬。这金属门的开闭动作再轻也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生怕响声会引来不速之客,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好,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我钻出门外,天上太阳透过厚厚的黑云层间隙,洒下斑斓的光线,光怪陆离的建筑物在光斑之中忽隐忽现,昔日繁华的都市成了一片死寂之地,宛如末日。灰暗的高楼下则成了死角,黑洞洞的暗处像吃人的黑洞,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这些黑云也许是等离子云,含有致命的辐射源,甚至空气中突然增多的尘埃都有可能是放射性辐射物,长时间暴露在户外很容易染上致命疾病。我扯下一截衬衣衣袖,当作口罩绑在脸上,权当防毒面具,聊胜于无吧。
来到门前的小马路上,我左右看了看,对面是一个小区的围墙,墙很高,不好攀爬,即使爬过去到别人家里去找东西吃难度也比较大。而理发店挨着的这一排门面房顺着望过去,一块“兰兰便利店”的招牌赫然入目,我大喜,这便利店就在隔壁四个门面的距离上,几步就窜了过去。
到得门前,却没法进去,那钢质的卷闸门紧紧的关闭着,我摇了几下,门哗哗作响,就是不开。我没做过贼,难道还没见过贼跑吗?当下我把钢管横当撬棍,插进卷闸门中间门闸的位置,用足浑身肌肉,开始运气使劲,上下摇动,折腾了几分钟后,随着“咔”的一声碎响,那锁头居然被我撬开了。
我满头大汗,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加上这会的用力,更加疲惫了,但一想到里面可以让我大快朵颐的食物,我就忍不住的激动,从肠胃里生出一股力气,当下抓住门的下沿,用力向上一提,哗啦啦的打开了大门。
这个便利店和我藏身的理发店处在同一排门面房,里面的结构大小也是一样,没有窗户,方方正正的布局。在我打开门的几秒钟里,由于里面黑兮兮的,我的眼睛需要点时间来适应,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就在这一刹那,一双黑漆漆的手从门里面伸了出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靠,这没有任何征兆的袭击一下把我掐蒙了,这双手力气极大,把我掐得气上不来,直翻白眼,我的双手还搭在卷闸门下沿上,本能的手上用力,双腿乱蹬,拼命挣扎。俗话说兔子急了跳墙,人急了骂娘。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知道一旦被拉进黑暗里去就铁定嗝屁了,力气徒然爆发,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拼命撑住卷闸门,门里面的怪物力量虽大,却也无法把我立刻拉进去,我用力往外挤,它使劲朝里拉,我俩就这么僵住了。
万幸的是,这便利店里好像就这么一个怪物,没有其他的来帮忙,否则我再怎么拼命,也早被拉进去当点心了。我用劲之余,眼睛也盯着里面看,对面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就在我鼻子前面十公尺的地方晃,这么近的距离我看得分外真切,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只见那怪物浑身漆黑,脸上皮开肉绽,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七竖八的裂在皮肤上,好像被一群人拿刀砍了七八遍一样。鼻子不翼而飞,只有黑洞洞的两个孔,嘴巴开得很大,两边一直裂到了耳朵根,当它张嘴的时候我感觉一定可以一口含住我的整个脑袋。嘴巴里犬牙交错,尖锐异常,舌头红灿灿的吐进吐出,口水四溅好几次都差点扫到我的脸上,恶心至极。
总之,这******不是一张人的脸。
我看得魂飞魄散,更加用力狂蹬,那怪物吃不住劲,双手就逐渐抓不住我了,它感觉到手的猎物要飞了,心头火起,一口朝我脖子咬了过来,我反应也快,看它头下压,立刻右腿飞起,一脚蹬在它脸上,蹬歪了它的头,它这一口没咬住我的脖子,头一偏,一口却咬在了我的右腿脚踝上。
一股钻心的剧透由腿上传至我的大脑,我吃痛不住,狂叫一声,双手抓牢卷闸门,身体腾空,左腿拼了老命般踢了出去,正中怪物胸口,那怪物被我踢得顿了一顿,嘴也松开了,我抓住这时机,双腿一起用力,一只脚踩在它脸上,一只脚蹬在它胸口,大喊一声,脖子一梗,挣脱了它的双手,横着飞了出去,落在了马路上。
这一蹬的用力极大,我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才卸去这股劲,右脚上的伤口立刻传来一阵剧痛,我不顾痛彻心扉的伤势,翻身就站起来,转身看去。
便利店的门被我推了一大半上去,一只黑乎乎的怪物就站在门口,它对阳光很忌讳,不敢追出来,心有不甘,冲着我吐着口水吼叫着。
我见那怪物不敢出来,心里基本肯定这种怪物虽然力气大,动作狠,但不敢暴露在阳光下,即使现在的阳光由于云层的缘故,已经很暗淡了,和雾霾天的魔都差不多,但即便这样,这怪物也不敢出来。
偷鸡不成,还被伤了筋骨,这买卖可真亏本。我不敢久留,忍痛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准备离开。刚迈步,脚却碰到了地上的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哈哈,原来是一瓶矿泉水,这水是刚刚我和怪物搏斗的时候,从柜台上面掉下来的。我大喜过望,一把抓起瓶子,拧开瓶盖,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嘴去。
听说人在极端情况下,光靠喝水就可以活七天,我几口喝光了这瓶水,感觉好了很多,胃里也没有那火辣辣的刺痛感了。我把空瓶子一扔,这理发店看来是不能回去了,这怪物这么一叫,晚上天一黑,铁定会顺着马路就找上门来了,那卷闸门虽然坚固,但经不住这铁嘴铜牙的畜生折腾,给我来个瓮中捉那什么,可就什么都完了。
我看了看伤口,血肉模糊,那怪物的嘴一定长了倒刺,随便一咬看上去像是被风扇搧了一样,还好,没有咬伤骨头。我捡起钢管,权当拐杖,扶着朝大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