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是一条规律,伟大的人物或公司最初的起点都非常微不足道,比如苹果公司起源于车库,微软起源于学校的机房,Ete最开始的地方是一座郊区的临海别墅。别墅只有一层,结构也很简单,四个房间围绕着一个游泳池。
“好久没来这里了。”盛夏用指纹刷开别墅门。
别墅里还保留着Ete科技拿到第一笔风投之后,搬到市区去时的样子。面海的客厅里沙发被拆开、坐垫四散。
“因为没有足够的办公桌,Ete的第一批员工会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垫子,找一个喜欢的角落做事情。”盛夏给陈熙介绍。
“那个桌子,是谢睿天的位置。”盛夏指着靠近窗口的茶几,老旧的棕色茶几边放着两个垫子,借着墙角的优越地势,其中的一个垫子被竖起当做靠垫,好像一个王座。那是谢睿天的专座。Ete的第一批是他从网上招来手下败将,所以在这个团队中,他是当之无愧的头狼。
“谢睿天,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吗?他会介意我拍几张照片吗?”陈熙比比手上的相机。
“放心吧,Ete现在都上市了,他不介意,事实上他一直和我说想把这里改建成Ete的博物馆。拍照请随意。”盛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熙忙着拍照的时候,盛夏走到房子的中庭,四个房间围城庭院中有一个大大的游泳池。Ete萌芽的时候,核心小组的成员经常晚上在游泳池边烧烤聊天。这就苦了盛夏,因为她要准备足够12个大男孩食量的食物,而最近的超市在两公里外。她不会开车,而那时的Ete也穷的买不起车,于是她每天都要坐公交到超市,然后再扛一袋子肉回来,每次把食材放在厨房流理台上的时候,手上都是塑料袋勒出的深深红痕。
“我绝对是超人。”盛夏看着游泳池自言自语。那真是一段疯狂的时间,12个大男孩一个比一个疯狂,他们甚至还发明了一种恐怖的游戏,从屋顶上拉一根钢丝到游泳池,然后套着钢丝环从上面滑下,最后落在游泳池里。
这个游戏最后因为屋顶的烟筒不堪重负的塌了才结束。盛夏被房东一顿好骂,那些始作俑者却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盛夏低头拨弄游泳池的水。Ete走上正规之后,这些人都离开,谢睿天说,他们本来就是网络世界里无拘无束的黑客,不应该被关在Ete的笼子里。盛夏有时候真的很想念他们,也不知道谢睿天怎么样。
“盛夏,今天真是谢谢你了,那个地方很棒,我还拍到了会议室的黑板,虽然看清楚大家写了什么,但看起来真的很有气氛。我都感觉自己又年轻了,激情澎湃,也好像去创业。”回去的路上,陈熙向盛夏道谢。
“你本来就很年轻。其实创业是很辛苦的,不说没有工资还加班。其实最痛苦的还是在理想或现实中二选一。”
“是吗。”
“你知道现在Ete产品最让人喜欢的一点就是用户体验很好,界面简单、简洁、功能性强吧。”
陈熙点头:“我用的Ete系统的手机,每次开机都是一种享受。”
“得到第一笔风投前,我们交不出房租。但出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当时米国最大的广告公司说,如果我们愿意在产品中插入他们的广告,就给我一大笔钱,非常非常大的一笔,在当时的我们看来就是天文数字。那时负责产品商业开发的合伙人极力说服谢睿天,但他还是拒绝了。后来那个人把我们留下买食物的钱作为工资拿走了,广告公司又提出插入广告就增加一倍的钱,但谢睿天还是拒绝了。因为他的坚持,Ete的产品才是现在的模样。”
“盛夏,我有一个问题,”陈熙突然非常严肃认真的问:“你说的谢睿天难道就是传说中的FrankTse?”
“当然。”
“啊,我居然见到了FrankTse的家!”
灰色沃尔沃开出一道S形。
盛夏:“注意安全。”
自从知道FrankTse就是盛夏口中提到的谢睿天后,陈熙的八卦模式瞬间开启。
“据说FrankTse长的特别帅,乔璋说和乔哥差不多,是真的吗?”
“也许。”
“他好像是混血,是爸爸还是妈妈,谁是华夏人?”
“貌似他爸爸是华夏裔。”
“他是不是真的特别聪明?”
“可能吧。”
“他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
“他到底有多少钱?”
“应该很多吧。”
“盛夏,你能不能给我一些确切的消息。”
“我真的已经知无不言了。”盛夏诚恳的望着他,“也许你下次可以问问乔璋,他现在被调任谢睿天的私人助理了。”
晚上乔璋见到陈熙的时候,感觉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格外明亮。盛夏还没来得及解释为什么,谢睿天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在哪?怎么还没有回家?”
盛夏感觉他今天心情不太好。
“我在16号路路口的寿司店,准备和朋友吃饭。”盛夏乖乖的回答。
“我饿了。”
“那你要不要过来?”盛夏小心翼翼的说。
“不吃,我不想见陌生人。你回来,我要吃你煮的粥。”
“可是。”盛夏看向站在门口等他的乔璋和陈熙,陈熙朝她挥挥手。“那你先吃点水果,我待会回去给你煮。”
“我要你立刻回来。”
“谢睿天,我不是你的保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如果你饿了,欢迎你过来一起吃。如果你不想来,也不勉强。”
“你忘记给那个地址送花了。”
隔着话筒,盛夏也感觉那边说话的人阴沉沉的。
“什么地址?”
“花园路55号。”
谢睿天每年的9月15日都会让她给这个地址预定一束鲜花,盛夏算算日子,今年的15号正好是她买股票的那天。她刚想说对不起自己忘记了,谢睿天那边就直接把电话挂了,盛夏真是气的要喷火了。
吃完晚饭,乔璋送陈熙回酒店,盛夏打车来到一直预定鲜花的花店。
“Emily,你来啦,今天Frank到我店里买了一束花,好难得啊,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来买花了。”看到盛夏,店长Amy放下手中的花走过来。
Amy是一个胖胖的黑人妇女,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
“是吗,”盛夏对谢睿天还在气头上,“Amy,晚上好,来一束黄玫瑰。”
“和往年一样吗?”
“是的,还是送到那个地址。”盛夏点头。
“我就说15号你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往年都特别准时,”Amy打开电脑登记,她抽出一张卡片,“你今年想写点什么吗?以前你都打电话,没法写,今年你亲自来了,我觉得可以写些什么。”
“好,我试试。”盛夏接过卡片,拿起笔,又停下,如果收花束的人真的是谢睿天的妈妈,她发现儿子给自己送花还是外人代谢卡片,是不是很残忍了?
其实那天温明谦也许是对的,谢睿天的来历可能是他的软肋。每个人都有父母,就像盛夏,虽然已经故去,但也曾经有过。但谢睿天,他就像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他从来没有计划去拜访父母,甚至这两个字也重来不提。盛夏曾经好奇的搜过过这个地址,显示是一处精神病疗养院。
“Amy,我还是不写了。”盛夏放下笔,抽出信用卡给Amy。
“盛夏!”
“韩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转头看到熟悉的人,盛夏意外。韩子君今天穿着一件米色风衣,头发扎在脑后,看起来很干练。
“我来买花啊,据说这里是湾区最好的花店,”韩子君笑嘻嘻的说:“叫我子君吧,毕竟我们也算共患难过了。”
“子君,不好意思,那天被拉走了。后来我想打电话问问你怎么样,但发现居然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名片。”
“好的。”
“我没事,你走后没多久,温明谦就走了,然后我就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说实话,我挺失望的。”韩子君遗憾。
“醒醒吧,小姐,你的男神都结婚了。”盛夏打趣,“该换一个目标了。”
“不换,就算他没有结婚,我也没有机会,简直就是鱼和鸟的区别。”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韩子君。”
“我应该是媒体界为数不多知道温明谦已婚的人。哪天揭不开锅了,就把这条消息卖了。”韩子君得意:“盛夏,你在干吗?准备买花送给谁?乔璋吗?”
“不要瞎说。”盛夏推了韩子君一下,“送给长辈的。我和乔璋只是普通同事。”
“长辈?你哥哥?”韩子君两眼放光。
“能不能有点文化,哥哥是平辈。”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哥哥在哪里,我还准备他介绍我采访FrankTse。”
盛夏怜惜的看了她一眼:“应该在中非北部数百个部落中的一个,具体哪一个,我也不知道,祝你好运。”
韩子君:……
Amy送回刷完的信用卡。
“子君,晚安啦。”盛夏送韩子君一个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