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欲镇压万古苍穹,一团火曾焚煮外海生灵。
一片叶子可以遮天,一株草斩断过星辰。
古往今来,在大荒,流传着太多太多神奇的传说,那些曾经飞天遁地、点石成金的人,都变成一个个传说之中高大宏伟的身影,而在传说之后,还有着不少的人,前赴后继的走在成为传说的路上。
这一路艰辛,纵观古今,能成为传说之人极少,大多都沦为殉道者。
东荒,乾灵宗,玄阳观外。
一个清瘦的少年跪在大门外,两天的时间了。
少年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这并非是累的,而是少年本身有伤在身,两天前玄阳道人的话还回荡在少年的耳边。
“你的来历,老夫无从推演,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要往何处去,命中犯煞,多有不详伴随左右。况且你的道伤,乃是有人在你年幼之时,以秘法剥夺根基,若是你早来两年……兴许老道还有办法帮你医治。
如今,你命格被污,根基不存,未来存在凶险不说,即便是拜入老夫门下,也很难修炼长远,你……下山去吧!找个好营生,找个好婆娘,安稳渡过这一生吧!”
玄阳道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走进了道观,闭紧了大门,但是玄阳道人口中的少年,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跪在玄阳道人的门前。
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就彻底断绝了所有的希望;他知道,自己跪在这里,玄阳道人能够看到。
小腹处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这是道伤又在发作,剧烈的疼痛让少年的额头上瞬间满是汗水,却也祛除了少年跪在山顶上的寒意。
一个没有过去的少年,不记得父母,不记得过去,只知道一朝醒来,就躺在玄阳观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苏晨。
他不想走,他不想像玄阳道人说的那样,百年之后化成一抔黄土,他已经没有了过去,但是他不想也没有未来。
跪,跪的不仅仅是玄阳道人,更是他苏晨的未来,跪的是长生!
夜色逐渐的笼罩了玄阳观,第二天已经悄然过去了,玄阳道人却始终没有出来,苏晨略有些苍白的脸高昂,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大门,似乎可以透过这朱红大门,看透砖瓦,看到里面的玄阳道人。
而此刻的玄阳道人,也盘膝在云床上,收回注视了三天的目光。
他犹豫了。
老者洁白的衣袍前襟上有着一团暗红色的血迹,那是他三天前给苏晨推演的时候,遭到的反噬,苏晨身上的秘密,绝对不像是玄阳道人说的那样简单。至少玄阳道人看到了无数顶天立地的巨人!看到了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身影!
这孩子太过于神秘了,玄阳道人怕的不是他以后的不详,而是恐惧苏晨拜自己为师之后,给玄阳观,给整个乾灵宗带来不详!
但是门外苏晨坚毅的目光就像是两团火焰一样,始终灼烧着玄阳道人古井无波的内心,三天的时间,玄阳道人一直在找一个理由。
一个能让玄阳道人下定决定,或者同意,或者拒接的理由。
“老夫当年曾经云游海外西山,遇到一哭脸头陀,他曾断言,本道三千年时,会有一劫,过,则海阔天空,不过,则桎梏此境界巅峰,寿终坐化。如今,老夫两千七百岁,桎梏于第二步巅峰。
罢了罢了!若是跨过了劫难,以本道修为,还护不了一个孩子?若是没能度过劫难……若是……”
玄阳道人叹了一口气,走下了云床,此刻早已日上三竿,灼灼的大日下,少年已经被烘烤的大汗淋漓。
听到开门的声音,苏晨的身躯一震,身板明显挺直了些,涣散的眼神也变得精光闪烁,苏晨知道,不管是好是坏,现在都是知晓结果的时候了。
“本道,本来不愿意收你为徒,即便是现在,本道的心中,都不是很确定……这样做是否正确。
但是,你跪拜老夫三日,此为因,本道便需要给你一个果!给你一个不确定的果!
今日,本道收你为记名弟子,若是三年之内,不能跨入修行,六年之内,不能提升一个大境界,便要逐你出师门!”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晨苍白的脸色也因为激动略微泛起了涨红。
“弟子苏晨,拜见师尊!”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晨的脸上就带着微笑,整个人昏了过去!
最后闭眼的时候,苏晨感受到了一个宽和的怀抱,从今天开始,他苏晨就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一个师尊。
等苏晨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床上,床头放着一个白玉石碗,里面的药汤还散着热气,不远处的房间中央,一尊香炉散出袅袅香烟,让苏晨闻过之后,神清气爽。
就在苏晨环视四周的时候,一个白衣老道却走了进来,指了指苏晨床头的石碗。
“把药汤喝了吧,你前几天始终跪在老夫门前,体力消耗太大,还有道伤在身,积劳过度,这才昏倒。
等你喝完这碗药汤,老夫再带你去主峰,将你纳入宗籍,顺便挑选功法。”
苏晨依言,直接将碗里的药汤一饮而尽,药汤温热,但是入喉却瞬间化作一股热流!虽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是苏晨在一瞬间,还是感受到了神清气爽,多日一来的疲惫一扫而散,甚至苏晨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丹田处的灼热,像是烧了一团火一样!
恢复了精气神之后的苏晨,脸色略有些红润,不再有之前病秧子的模样,接过玄阳师尊递过来的白色道袍换上,一老一幼两人,就走下了玄阳山,向着远处走去。
“为师乃是乾灵宗长老之一,一山山主!只是老夫素来喜好安静,而且早年时常云游,反而不曾收徒,这一脉,如今就你我二人而已。
今日带你出来,给你纳入宗籍还在其次,主要是给你挑选功法,我乾灵宗是东荒七大正派之一,功法浩瀚如云,为师的意思,是给你选一门炼体功法。
若你早年不受道伤,为师推断你大约是炼气的天才,可惜命途多舛,如今受了道伤,便退而求其次,主修炼体,或者有一日,气血由外至内贯通,能够医好你的道伤。”
老者的话语很平淡,一字一顿,说起来极慢,苏晨在一旁听着,却能够感受到师尊的关爱,可见为了自己的前途,师尊也是殚精竭虑,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