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公元767年夏季,中原大地一片炎热,唯独吐蕃境内温度平平,不受炙烤,因为吐蕃地处西域雪原,地势非常之高,空气稀薄。故而没有长安、洛阳等地炎热,但是降雨却增加了,所以吐蕃的一些牧民还是非常喜欢夏天的。
有一天,范寄的旧属小唐因为没有了主人的庇护,而且如今一度消沉,了无头绪,自甘堕落,所以苟且跟随大军逃回吐蕃境内后,整日酗酒,整个人都快作废了。
看着让人心疼,不知道此刻身在天堂的范寄会作何感想。吐蕃的青海湖旁边有一集镇,非常繁华,几乎是吐蕃与诸国之间贸易的要镇,所以比其他地方聚集的人多了不知有几倍。这里可以看见来自邻近的唐朝商人,回纥小贩,党项居民,是一个大杂居的地方,治安也就不用说了。
但是尽管如此,这里却能满足各种人的需求,不管是平日的吃喝拉撒,还是提供买卖交易,这里应有尽有,无所不有。最知名的莫过于这里的一家酒店。据说这家酒店的名字大诗人李太白题的,号曰‘兴庆坊’当地人传言,李白此意是在怀念当初在长安兴庆宫潇洒快活的神仙日子,整日过着力士提鞋,国忠侍脚的日子,同时更重要的是对长安仕途的追求。
有些去过长安的本地人称这个酒楼为‘小谪仙’,因为是拿它与长安城中久负盛名的谪仙居酒楼比较而言,虽然言过其实,但是足以说明这家酒楼在人们心中的分量。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小唐的经常出没场所,这天小唐依旧喝得如痴如醉,摇晃着身子,怒拍桌子:“老板!再来二斤酒,一定要上好的酒!”
店小二赶紧跑了过来,满脸委屈:“哟,这位大爷,您这都喝了三斤了,怎么还喝呀?不怕出事吗?”小唐怒视着他:“少废话,让你拿酒你就去,别在这磨磨唧唧的,惹了大爷生气,信不信拆了你家酒馆?”小二怎么也劝不住,只好无奈走开,继续拿酒给他喝。
就在小唐旁边的桌子上,围坐着五六个人,其中有三个人衣着华贵坐在椅子上,其他三人分别站立在他们其后,就是保护他们的属下。坐着的中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早就不耐烦了:“旁边何人在大呼小叫?是不是讨打?”
左边脖子上悬挂狼牙的猛汉回答:“就是他,听说他已经整整一个月都在这儿喝酒,而且每次都是烂醉如泥,着实令人讨厌!”魁梧大汉再次问道:“呦呵,这还倒是新鲜事,还没听说过附近有谁敢在尚将军地盘上闹事,看来他是不想活了?此人名叫什么?”
右边脸圆者立即回道:“他呀,身份还真不小,听说他是昔日国师范寄之徒?”魁梧大汉这样一听,唏嘘一声:“原来是范寄的徒弟,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呀!回想国师范寄,虽然年龄很大,但是一直以来就是风度翩翩,聪明内敛,可是如今看到他的徒弟这般田地,如何不叫人寒心呀?”
挂带狼牙者又道:“不仅如此,旁人还经常听说此人喝醉之后就会在此谩骂尚将军,说是什么尚将军见死不救,没有听取范寄的话才导致了近30万人死伤,所以已经引起了许多牧民的注意。”魁梧大汉听到此处,非常不满:“让他接着疯,我倒要看看他能疯到什么程度!”
忽然,小唐的一口酒吐在了魁梧大汉的后背,这倒是让所有人都吃惊了。大家都在猜想这次这个疯子能有何能耐,应对这些不好惹的人。魁梧大汉满脸横肉来到他的跟前道:“你这活腻了吧?”谁会想,小唐歪着头,眼睛已经昏花,依旧笑道:“好,我给你擦擦。”
他竟然用自己的脏手来擦拭魁梧大汉的衣服,这一弄倒是越来越脏了,本来他的手脏,这次又碰上湿湿的薄衫,让魁梧大汉的衣服变得跟纸尿布一样。惹笑了身边的众人,魁梧大汉再也忍不下去了,趁机狠狠抓住他的手:“我看你这双手是该废了吧?”小唐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看到此人欲加害于他,竟然轻而易举地挣脱了魁梧大汉的手,让大汉在众兄弟属下跟前丢下了脸。气急败坏地说道:“我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兄弟们,你们还等什么么?赶紧给我抓住他!我要亲手剁了他!”
六个人在不大的房间里追来追去,就是抓不着身手敏捷的小唐,大家头上虽已冒汗,但是谁也没有放弃任何机会。最后一个个倒在了小唐的手下,就连魁梧的大汉也没有办法,只能委屈指着他道:“有本事留个地址,好日后去你家找你报仇!”小唐倒也坦然,就告诉了他,反正也是自己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事情远非他所想的那样简单,魁梧大汉因为受了欺负,回到尚府就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告诉了他的主人尚结赞大将军。听后,非常愤怒:“谁竟然有如此大胆,敢在本将军的地盘上欺负我的人,来人,把他抓来问问。”魁梧大汉委屈道:“属下知道是谁打伤的我们。”“何人?”
魁梧大汉回答:“是昔日国师范寄的弟子小唐!”尚结赞一听是此人,之前曾经常见范寄的身边跟着一个形影不离的年轻人,而且看得出来,范寄对他是非常器重的。此人的面容好像浮在了尚结赞的面前,也曾看到这个小唐年轻人上过战场,立过战功,是一个可堪大用的人才。想到此,尚结赞忽然改变了主意:“等等,我且问你,此人是不是左眉梢间有一颗红痣?”
魁梧大汉稍加回忆便道:“是呀,将军如何得知?”听到此,尚结赞竟然笑了:“行了,你也不用追究他的责任了,此人正是本将军即将要用的人,也就是说日后就是你们的朋友了。”魁梧大汉明显不服:“可是……”“难道为了一己之私可以不顾国家大事吗?”尚结赞瞪着眼睛反问,魁梧大汉不再言语,而传令的士兵问道:“将军,是否还要抓捕小唐?”尚结赞指示道:“错了,这回是请他前来,万万不可无礼。”
河中府的郭子仪这段时间很少出门,不仅仅是因为热,还是自己经历了几大亲朋好友的相继离去,自己的内心一时难以平复,只好让自己在这窄窄的深院调整。可是,明眼人早就看了出来,郭子仪这些异于常人的举动,虽然不是那么明显,但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家人总该是知道的,而且他们也好像习惯了,因为郭子仪其实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段消停日子,每日除了在书房练练字,就是在院中与他的儿子郭暧下下棋,聊解烦闷,倾诉惆怅。
升平公主看到了自己的公公近日来憔悴不已,非常揪心,一个人偷偷跑到皇宫向李豫倾诉了。李豫向来重视郭子仪,虽然远在河中,但是每日也很思念,更多的是感激,表达了自己的问候,还让人在宫中拿出了千年灵芝、人参等稀有药材让升平公主自己带回去,为郭子仪熬制煎药,强身健体。
升平公主拿着药来到了****芝的房间,说道:“见过母亲。”****芝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和蔼道:“原来是你呀,赶快坐。”升平公主坐了下来,****芝看见了他的手中之物,问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