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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将星陨落君不朝

(一)

李适上台之后实行了一系列严苛的法律,朝中百官无不震惊恐惧。各种不检点行为大有收敛,特别是对宦官的权利限制取得了长足发展,改善了唐朝宦官多次干政的不良风气。由于代宗入葬的日期已经临近,所以朝廷禁止人们屠牲宰畜。

郭子仪的仆从小宴因为答应朋友运往一只羊于城中,但是他身边的人告诉他:“如今朝廷下令,在先帝入葬期间不得私自宰杀牛羊,违反法律,况且老爷还不知道,你这样做不是明知故犯吗?”

小宴得意道:“你呀,平日里就是胆小如鼠,咱们是给谁办事?郭令公,朝廷哪一个文武大臣不对咱家老爷礼让三分,更何况皇上都封他为‘尚父’,听我的别害怕,不要担心,大胆往前走,城中的这个朋友与我关系很不一般,如今你也看到了,咱家老爷年纪大了,已经不受重用了,皇上表面加封,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分明是想让咱家老爷交权,如此说来,咱们今后靠老爷的地方就狭小了,所以必须趁早另谋生路,而城中的吴兄弟日后一定能够用得上,我们都还年轻,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你若是不愿意去,我一个人去。”

身边的小弟赶紧抢道:“别别,千万要带上我,我的家里可就全指望我了!”二人暗中杀了一只羊,装在车上,运到城中,正好在门口处碰见了右金吾将军裴臣嵩,看到他们二人鬼鬼祟祟,于是大喊一声:“停下!”

身边的士兵包围了起来,吓得他们二人直哆嗦。小宴自知事情不妙,于是从怀里拿出了一些银两道:“小人宴双,乃是尚父郭子仪家中下人,如今遇急,不得已运些东西,还望将军看在尚父的面子上放行。”裴臣嵩看看身边的士兵问道:“查到什么了没有?”一个持枪士兵汇报:“回禀将军,车上装着一只被宰的山羊,其他没有什么。”

裴臣嵩怒道:“明知故犯,朝廷昨日才下了令禁止屠牲宰畜,你隔夜便试法,看来真是胆子不小呀!来呀,给我抓起来!移送衙门!”右边副官小声劝导:“尚父对国家有再造之功,你如今抓了他府中之人,为何不肯为他留些余地呢?”

裴臣嵩回答:“我这样做,正是为了给郭令公留些余地来,令公勋业高,声望重,皇上刚刚即位,认为群臣中依附令公的人很多,我故意揭发令公的一个小小过失,以此表明令公的威望与权力都是不足畏惧的,这样做,上可以尊崇皇上,下可以安定大臣,不也是可以的吗?”

郭暧的夫人升平公主今天中午与****芝从大秦寺赶了回来,二人心情不是十分畅快。按照平日的习惯,她们母女二人一向慈悲为怀,一心向善,特别是****芝年纪大了之后,经常与他人结伴前往周至大秦寺祈福,一方面为郭子仪的健康身体祈福,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真主能够保佑他们一家平安无事。

升平公主是个心理藏不住事的人,什么事都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恰巧郭子仪正与郭暧在屋中下棋,升平公主路过,郭暧看到他一脸不悦,遂问道:“你怎么了?不是一向回来都挺欣悦的,怎么这回……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

升平公主抱怨道:“这次我们没有拜成。”“为什么?”郭子仪随口问了句,升平公主说道:“因为我们去了之后才发现如今的大秦寺已经残破不全,根本无法参拜,更何谈祈福?”郭子仪叹道:“早就听说大秦寺衰落已久,只是没想到如今却成这般了!这景教可是我们中土与大秦的交往见证,不能就这样毁在了我们手里。”

郭暧问道:“父亲的意思是?”郭子仪吩咐:“你去拿纸笔来,我要上书皇上,一定要重建大秦寺!”郭暧高兴地去办了,升平公主也感到非常开心:“爹爹真是菩萨心肠,我想长安附近大秦寺的僧侣以及信徒都会感激你的。”郭子仪淡笑:“哎,他们应该感激的人是圣上,老夫也只是个建议的人。”升平公主亦道:“我相信皇兄也是一个热爱和平的人,他一定会答应的。”

郭子仪的书信递到朝廷不出一周,便得到了李适的亲自批示,命令郭子仪副使、景教徒伊斯二人主持重建大秦寺,使之成为全国四大景教寺之一。新寺竣工后,教士信徒庆贺50天,郭子仪再一次受到了人们褒奖。

已入深秋,天气变冷,昼夜不均,寒风不期而至。郭子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几日因为受了些风寒,竟然患病卧床了。幸得****芝与一众儿女日夜在跟前服侍,这才慢慢好转,饮食增加,气血恢复了。郭曜特地从军队跑了回来,专门为他制作了一个精致的拐杖,一下子方便多了。

这几天,天气竟然转暖了,长安百姓都出来了,晒晒太阳,沐浴阳光,多么舒服。响午,一缕阳光从绣花的窗户上照射进来,正在披衣阅书的郭子仪眼前一亮,慢慢抬眼望去,竟然是久违的阳光。这怎么错过,于是他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独自一人拄着拐杖磨磨唧唧寻找阳光。慢慢的,慢慢的,随着阳光的脚步追踪到了院落,看见了自己的大孙子郭锋正在院中练箭。看到自己的爷爷走了过来,郭锋停下了手中的箭,喊道:“爷爷……爷爷……你教我练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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