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自近代以来随着世界的交流而逐渐汇聚,他们在乎的从来不是生死,而是生死之间的紧迫以及经历之后畅快。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行业在不断革新的同时也散发着自己的活力:生命不灭,佣兵不绝!而佣兵们的至高荣誉:赏金猎人!无论任何时候,都仅有一人拥有这种荣誉,对于我们来说,它就是指引佣兵千金的明灯。
——佣兵监理处冯·特尼
听到男子的第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震惊,被冰封的人醒了过来,这种事到底有没有触及任务失败的底线?万一委托人那边出问题怎么办?
一刹那纸鸢的脑海中划过无数念头,她现在忽然很想把这个刚刚出现的男人打晕,然后继续放在冷冻箱中,这样便没有这么多麻烦的事了。只是把一个活人冰封起来避开时间是不是太过残忍?更多的念头开始在纸鸢眼前划过,她不得不表明这件事越来越麻烦,这种感觉让一个自觉柔弱的女子来做实在是有些棘手。
“现在是争夺战第四年,莫大…莫先…莫…”康常住了口,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男子,因为眼前的男子没有任何头衔,也没有加入任何佣兵团,而他年纪远比自己小得多,哪怕三年来他不修篇幅,下巴上胡茬还带着青春期褪去的气息。
“叫我莫恒就好了。”男子慵懒地点点头,用手捏着头发上的冰茬,从冷冻箱中一跃而出,开始看着眼前这个想要杀他的人,另一只手缓缓伸向了康常的额头。
纸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那个人哪怕是沉睡三年都依然有着自己的威势。赏金猎人争夺战的第(ren)一(wu)人(kuang)选(m0),他一直便存在着,争夺战第一年的战绩仍旧在震动着整个佣兵界。
“不要杀他了吧?”
纸鸢伸出手拦住了他,鼻翼轻轻抽动着,有些不适应血腥,却全然忘记了康常身上流血的伤口全是自己所为。随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仍旧冒着寒气的莫恒道:“你看你也没有多少伤,他伤得那么重,你为什么还想杀他?”
莫恒古怪地看了纸鸢一眼,扫视了周围一眼后,看到了一个熟识的标志:东方军工。他已经想起来了眼前的女人是谁了,除了东方军工那个白痴一样女人会经常放过对手,而且偶尔还会扮演救世主圣女的角色。他并没有去劝她,他现在只觉得纸鸢这个女人死了也算是活该,可惜的是她刚刚救了自己一命,她的手背还在流血。
她是一个文艺女青年,是一个会思考的女神,同样是一个剽悍女汉子。
莫恒晃了晃脑袋,现在自己智商的降低到底是脑袋被冻得太久了还是听纸鸢说的太多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她说的都很有道理,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无论如何给她一个面子总不会有错,莫恒敲了敲冷冻箱,他知道这种物品的价值不菲,因为技术的尚未成熟以及成本的高昂,数量极少。
“那么你知道是谁把我放在这里面的么?”
纸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是我不认识。”
莫恒紧紧地抓住了胸前的十字架,他在祈祷,祈祷纸鸢没有看低自己的智商,这个女人的话实在是一个绝佳官方言辞,其精妙程度深得汉语的博大精深,他已经可以想象下一刻纸鸢会说什么了,应该会说那个人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吧。
“那么请告诉是谁可以么?”越想越生气,莫恒遏制自己,要忍,他发誓一定要忍住,无论纸鸢说什么都要礼貌地说谢谢,然后离开这个女人。
三年前的场景已经逐渐忘却了,因为在自己进入冷冻箱前自己一直陷入梦魇中,简单说来便是成了植物人,所以将他放入冷冻箱的是敌是友也不清楚。
“他说他叫都策…”
本来挠头的莫恒眼神变得温和,无论过程如何,剧本的结果莫恒早已经规划好了。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
只是当听到都策这个名字的时候莫恒震惊地望向纸鸢,打断了她的话:“都策?”
“是的,他说是你的监护人。以后出去的时候不要当佣兵了,你没有看到他把你送进冷冻箱后有多伤心,在我们东方军工的餐厅暴饮暴食…”
如果是都策的话,那么这是可以保证的。
“他流眼泪了?”
“在餐厅就开始流泪,一直没有停过。”
答应了一声的莫恒点点头,表示了解,因为那个老男人每次吃饭无辣不欢,不流泪才见鬼了。莫恒终于揉掉了身上的冰渣,拍拍衣服,扬声道:“谢谢你们了,现在我该走了。”
“先等等行么?”
听到纸鸢的细声细语,周围的人也都是醉了,康常更是羞愤异常。他在庆幸纸鸢没有在把他打成重伤之后说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莫恒疑惑地回头看去,纸鸢手中的白纸在颤抖,下一刻可能就会忍不住飞出。作为一个比较了解这个拥有矛盾心里的女人,莫恒手中的拳头同样握紧,双腿绷住。
“在没有了解到委托人的下一步要求之前,我们希望你能暂时留下。”纸鸢摊开双手,脸上满是恳求,让人不忍拒绝她。
可惜是刚从冷冻箱中出来的莫恒有着更重要的事,他无需知道如今赏金猎人争夺战的进度,三年的空白期恐怕已经有了不少人赶上他了。更重要的是,他前期努力拼命换来的优势定然早已不复存在了。
莫恒继续走着,右手挥了挥道:“没事,你跟老男人说一声就行。”
听到这种称呼,再迟钝的人也能知道莫恒和委托人的关系很熟,但是他们还是低估纸鸢的死板。
“在他还没有传来下一步要求之前,希望你仍然留在这里。”
康常已经偷偷溜走,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在看着莫恒,他们确实很希望莫恒能够留下,但是如果他和委托人的关系很亲密的话,倒也无所谓。只是中年人很了解自己女上司的循规蹈矩,事到如今他只能希望那个刚苏醒的小子能够给女神一个面子。
“不用不用…”
中年人摊手无语,他想要上前拦住纸鸢,莫恒这种懒散的态度简直就是在侮辱呆萌的上司,他已经可以预见到战争的前奏了。
“你一定要留下来才可以吧,不要为难我…我们,好么?”懦弱的语言加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可惜的是莫恒无动于衷:“你和老男人说一声就OK,无需担心,他绝不会怪罪不相干的人,尤其是美女!”
“那我…能不能强逼你留下?”能把威胁的话说到这种程度周围的人对纸鸢也是叹服。
“如果我重新跳进冷冻箱你们再给我盖上盖子会更好?”
“自然!”温柔不代表懦弱,纸鸢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白纸,开始折叠着。
而在前方顿下脚步的莫恒轻笑道:“有意思。”
他真的觉得这位位高权重的小女人很有意思,她所说并非城府,而是直白。这种坚持让莫恒都有些感动,真该给这个小女人一个交代吧。
如果都策在这里,他肯定会狠狠给莫恒一个巴掌,把莫恒脑海中的念头赶走。但是他不在。都策将莫恒培养成了一名合格的佣兵,却一直在为莫恒与女人之间的事而惆怅不安。男女平等这种随时会被撕毁纸面定律被莫恒贯彻的很彻底。
而纸鸢的同样如此,若是她的那位闺蜜在的话会抢先告诉那个有些帅气的小男人最好立刻按照纸鸢的话来做,她也不在。
中年人拍了拍青年的脑袋,低声说了一句揭露了真相的话:“两个注定孤独一生的人啊。”
被拍了脑袋的人不满道:“那男的肯定喜欢搅基!”随后用口气哈在中年人的耳朵旁窃窃私语道:“至于我们的头儿,女D丝无疑吧!”
两人都没有在意旁边的人说的话,莫恒笑道:“作为一个女人对一个刚活过来的人应该有一点怜爱吧!”
纸鸢的千纸鹤已经折叠完毕,她轻轻摇了摇头:“你留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莫恒提拳返身跃了回来,猛然攻向纸鸢,声势凌厉。而纸鸢只是紧紧地捏着已经叠好的千纸鹤的头部与尾部,翅膀紧紧地贴在手指上。
“需要么?”愠怒的莫恒拳头狠狠地砸向纸鸢,小女人只是抿唇不语,随后同样挥出拳头攻向莫恒。
“我说了,你必须要留在这里!”
两拳恰到其处地攻到一起!两人同样巍然不动!两人周围的东方军工职员同时皱眉扶额:“矫情!”
滴答!
滴答滴答!
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两只拳头都被鲜血染红了宛如一体,无法判断到底是两个人中哪个人被伤了,也许只有他们才清楚。莫恒依然在微笑,反而是纸鸢眉头皱得更深了。
“可恶!”
纸鸢松开拳头,再度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白纸,缠绕在莫恒的手上。
血终于是止了下来,莫恒笑容更深了,随后笑着将纸鸢的手拿开:“你还是这样啊!”这个举动让纸鸢额间川字近乎成形,她不再理会莫恒的伤口,声音仍是那般怯懦:“真的足够卑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