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过后,冬寒连声音都变得温顺了许多,问道:“是谁救了我?”
“是姬乾大师委托隽黎女王救了陛下,我们现在正在隽黎国都落英城内。”摩罗齐回答。
冬寒在使团的簇拥下,换了一套崭新的长袍,亲自去向女王、姬乾等人拜谢。
女王说道:“被那明雷山神俘虏过的魂魄,心神会受到严重的损伤,会时而万念俱灰,时而狂躁如雷,若不能好好调理,即使恢复了性命,也会生不如死。本王资助了一艘能游历大洋的探险巨船,一行五年。若冬王不介意,可以随船出海,也可在旅程中调养身心。”
冬王苏醒之后,心中常有万鬼齐哭般的异响,让人痛苦绝望,这异响时大时小,激烈时让人无法动弹,头疼欲裂,若不是刚刚重生的喜悦支撑着自己,冬王简直宁可自我了断也不愿意再听这声响了。
“苏醒之后,我的心中确实有阵阵哭声,若随女王的船舶出海旅行能减退这声音,我宁愿放弃王位,也要随船远行,女王对我恩重如山,冬寒感激不尽。”冬寒说道。
“月王这么年轻,既然从那山神手里救下了你,本王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别轻易就又被山神掳走了心智。随船出海,对月王是最好的治愈。”女王说道。
随着冬寒一起前来的摩罗齐听了这番话,相当愕然,摩罗齐本以为月王是来向各位拜谢道别,然后便要返回月国。摩罗齐本希望大难过后的月王能以崭新的面貌领导月国,谁知大王竟主动要放弃王位。
“大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没等姬乾回应,摩罗齐先开口了。
“七长老是众人推举出来的,德高望重,文武双全,能由七长老轮流代理国政,也是月国之幸。”冬寒说道。
“姬乾大师,难道月王非要远行才能让魂魄安宁么?”摩罗齐问道。
“我并不懂安魂之事,但女王这么说了,怕是只有这一条办法。”姬乾回答。
当夜,冬王手书了禅让文书,将月国王位交给七长老轮流执掌,四年一任。又叮嘱摩罗齐除去冬惑的爵位,但维持他的俸禄,留他一条活路。
月国的使团离开了隽黎,冬寒也在温润的海风的吹拂下,随着隽黎国“女王号”驶出了海港,向着浩瀚的大洋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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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池的下午,平静美好,湖面上波光粼粼,湖岸边草木青葱。
小虎和晋五味追逐打闹着。小虎身手很敏捷,晋五味没跑出几步,就被小虎抓住了脖领,小虎抓住晋五味的辫子,晋五味假装疼得哎呀一声,小虎心疼地松开,正要去问晋五味是不是被抓疼了,晋五味趁势赶紧又跑了。
“再来抓我呀!”晋五味跑远了,冲着小虎做个鬼脸。
大虎躺在湖边,胡小妹的裙子原本是拖着地面的长裙,在高大的大虎身上竟只盖到了一半大腿。
大虎的胸脯太丰满,胡小妹的衣襟也不能合拢。胡小妹一看到大虎袒露着的大半个胸脯,就担心大虎受寒着凉。
大虎在湖边睡了个午觉,还真觉得有些凉意,打了个喷嚏。
“胡小妹这个名字好没气势。”大虎心想。
一阵马蹄声从地面传来,大虎敏锐地将耳朵贴在地上,确定这马正是往五味池的方向跑来,大虎低吼了一声,站起来把还在追着玩的晋五味和小虎抓起来护在怀中。
胡小妹也感到了声响,停下手中的针线活,从木屋中走出来。
“大叔!——”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正在劈柴的老晋一看,正是小邮差骑着马穿越树林而来。
小邮差下了马,说正好送信经过此地,来看看老晋一家。小邮差看到老晋家小木屋的旁边,又建起了一个小木屋,便问道:“你们还有其他的邻居吗?”
“有啊,是这位姑娘,她和小孩住在我们旁边,都是好人。”老晋指指大虎。
大虎看小邮差的眼神很不友好,对于闯入自己领地的陌生人,大虎现在如果还是老虎的话,大概要扑过去吃掉小邮差。
“是位漂亮姐姐啊!”小邮差并不畏惧这个高大健硕的女人的眼神,反而高兴地说道。
“我?漂亮?……”大虎不屑地说,嗓音里发出一阵阵低吼,腿也弯着,好像随时要扑向小邮差。
老晋看势头不对,便向大虎介绍了小邮差帮助自己的经过。大虎听了,态度稍稍和缓,但眼神还是充满警惕地看着小邮差。
小邮差带了一坛酒,要与老晋喝,老晋看到酒便来了兴致,与小邮差来到篝火旁,对着湖光山色畅饮起来。大虎警戒地在小邮差身边徘徊,小邮差盛出一碗道:“大姐,你不喝一碗吗?”
大虎凑近碗嗅了嗅,嫌弃地把碗推给了小邮差:“臭!”
小邮差与老晋喝到太阳落山,把一大坛酒喝得不剩一滴,两个人酒量都不错,但脸上还是都挂上了红晕。
小邮差还在畅饮时,大虎回想起了那天在树下闻到的闯入者的气息,脑中思索了一阵,忽然醒悟——正是这小邮差的气味!
小邮差上马和老晋道别之之后,大虎把小虎托付给胡小妹照看,说自己要去猎头鹿,循着小邮差离开的方向跟了出去。
刚开始小邮差的马跑得并不快。大虎奔跑着跟在后面,又不时绕到树后,为了不让小邮差察觉。
小邮差离开五味池,穿越树林上了大路,马匹开始加速,大虎也弯下身子,双手着地,在大路一侧的草地上奔跑起来,路边的人们看到这个四肢着地奔跑的大块头姑娘,纷纷让路,以为遇到了疯子。
马匹在大路上跑了一阵,又转进一条小径,小径两旁满是及肩的蒿草。马匹穿越草丛,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停下,大虎凭着草丛的掩护,窥视着草丛外的一切——
这地方支着几个帐篷,不时有黑布蒙面的黑衣人进进出出。
小邮差进了营帐,再出来时也换上了黑色服装,一边走,一边用黑布裹住自己的脸颊,只留出一道眼睛可以看出去的缝隙。小邮差收拾完毕,从背后抽出铁棍,在地上一敲。
几个高大的黑衣人从另一个帐中牵出一串衣衫褴褛的男人,这些人的眼都被蒙着,手上戴着镣铐。
小邮差用铁棍敲敲地面,帐中的黑衣人倾巢而出,都站在小邮差身后,每个人都背着一根铁棍。
小邮差命令手下除去这些被拷着的人眼上的布条,说道:“这里是隽黎,和极浦相隔万里。杀了你们抛尸街头,也不会有人去追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落得如此境遇……”
几个男人已经吓得跪倒在地,还有一个人一脸不服地站着,即使手腕上的镣铐随着那些跪着的人已经被拖拽的让人站立不稳,但这人还是坚持着没有跪倒。
小邮差注意到了这个人,吩咐手下道:“把他解开。”
手下愣了一下,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但还是按小邮差的吩咐,将这位高大健硕,一脸横肉的家伙解开了手铐脚镣。
小邮差走到这家伙跟前,说道:“我们比试一下,你赢了,我放你走。”
这个大块头有些愕然,低沉地问道:“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