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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还太早

当星耀吃到第一口热乎乎的肉粥,第一块辛辣的烤肉,第一口味道怪异但是挺好喝的骨棒鱼头汤,那幸福的感觉和几个小时前,他找到新力时是一样的。

他简直记不清在今天之前,上一次感到幸福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见到角木蛟的那天?

那天之前呢?他总会有之前的生活,但星耀无论怎样都想不清晰,或者说,他下意识的不愿深想。

而今,他徜徉在幸福的感觉里,感到肚子被一点一点灌饱,也有心思听别人的对话。

“大活动每年都不太相同,我记得我们那届,是要求‘抓到五色蜻蜓’。”耳中,林夕的声音有些含糊,大概是在吃东西,她边吃心情也变得愉快,说明起来也自信了些,“我听我的学长说,他们那届是‘深海捕鲸’,那可真是要命啊……”

天文宁宁古怪的笑道:“是很要命,特别是对那些运气不好,而且很爱犯傻的人。”

苏九自觉自己既‘运气不好’而且确实‘很爱犯傻’,因此急忙问:“学姐,这是为什么啊?”

声音有两个,因为并非只有他有这种自觉,狐狸也有。

两人扭头对看一眼,都有些嘲讽。但两人的脸皮差不多厚,较之韧性上苏九更胜一筹,所以这种互相嘲讽,对苏九是绝不会吃亏的。

天文宁宁语气轻快起来,或许是许久没看到这么有活力的新生吧,所以有些捉弄的道:“你们这届的总长,是西岐澎湃学长。那个人——怎么说呢?他是个狂人+恶魔+恶趣味的人,简单的说就是‘超级恶作剧狂人’,在他眼里,你们就是群可玩性颇高的绵羊,你觉得他会只扒一层羊毛而已吗?”

苏九和狐狸的脑海里不禁幻想了些奇妙的画面,因此更加拼命的摇起头。其余几人脑海里都有各自的形象,至于闷头吃喝的星耀,脑海里则浮现这样的画面:草原般宽广、浪花般起伏、棉花糖一样充实的白云层,突然一颗一颗脑袋立起来,继而显露出它们的身子,漫天的白云顷刻变成漫天的绵羊,并且这些绵羊齐齐的对着大地‘咩’……

幻想停止,星耀歪了歪头,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但并不妨碍他快速的消灭食物。

“西岐学长没有那么恐怖啦。”林夕嘴里含着东西,腮帮子鼓起来,但还是尽量劝慰道“其实‘大活动’是不会淘汰人的,你们放心吧。”

闻言,就算最有底气的人,都不免松了口气。当然,除了星耀。话语到了他的耳朵里,就只成了文字,至于里面的意思,他感兴趣的就想想,不感兴趣的就无视,多年的习惯,让他练成了这种本事。

天文宁宁说道:“倒真是不淘汰。不过也没时间限制就是,大活动的任务是强制性的,如果做不到就要一直做下去,直到能做到。这期间不论多少年,没有完成就绝不允许停下。据说,也有人一直做到七八十岁,才获准通过;想想吧,当他们走出方外岛,情何以堪呢?”

“原来如此……”方恒突地摸着下巴分析道“照这么说来,我们的运气确实不好,因为碰上了一个严格的总长。而如果谁犯傻的话,说不准会留下一辈子?不过也无所谓,这里风景很好,就算一生滞留,也不会厌烦的。”

“先不提为什么你看着我们俩说话。”狐狸和苏九有些抓狂道“你怎么已经认定我们会留下了!”

“细节的事,暂且放在一边。”洛仙淡淡的一句话,伤人颇深。两个犯傻的家伙,正拄在地上,喃喃自语:细节……细节……我们是细节……

洛仙向林夕请教道:“既然大活动不可预料,学姐一定是另有说明吧?”

林夕喝了一大口汤,将咽喉中的食物吞下,最后抹了嘴唇,笑道:“大活动的内容,恐怕只有西岐学长知道……不过有些需要注意的要素,你们要牢记。”

看到几人慎重的点头,林夕掰着指头说明道:“一、西岐学长讨厌违规的人。二、学长不喜欢被人驳逆。三、学长非常在意自己的发型,所以千万不要提相关的事,否则会缠着你聊个没完,一旦说错话,瞬间就会被干掉。四、学长喜欢勤劳的人,但自己极度懒惰,特别愿意使唤人。五、在学长注视之下,要笔直的站着。六、明天晚上要在主干路广场汇合,以五点半为限,绝不能迟到。”

林夕说了六条,有五条竟都是西岐的喜好,或者面对他要注意的地方。这让包括苏九和狐狸在内的人,都不禁心中一凛。

这意味着,他们是否能通过任务,完全取决于西岐澎湃的一家之言。而且,他们竟然理所应当的接受了。

星耀因为西岐澎湃这个名字,着重留意了一下。发现不论是谁,在听到或说道西岐澎湃时,都会不自主的露出弱势的神色,甚至那不可思议的说明,竟然被很快的理解并且承认了!

西岐澎湃……

星耀又一次默念这个名字。

见到一座山时,大半的人会找各种理由绕过这座山,这是聪明的做法,并没有任何可鄙的;而少部分人,以为自己可以征服高山,然而爬到三分之一就发现太高了,爬到一半鞋子磨坏了,然后越爬越慢,几乎不能前进,于是想‘我到这里就挺好了,比那些不爬山的人强’;然而也有闷头爬山的人,不管鞋是否磨或者力气是否充足,拼命的爬,然后从最高点掉下来,摔在山林中摔死。这些人在漫长的降落过程中,想到‘我已经很勇敢了,比那些放弃的人强’。

然而,对于站在山顶上的人来说,不论放弃的还是不自知而摔死的,都是可鄙的!

当遇见一座山,选择绕道或者翻过,没有高下之分。但‘放弃’和‘不自知’是绝对下等的。

星耀很小时就爬过很多山,同样也走过许多沙地;他乞食了很久,但神奇的并没挨过多少揍。一是因为他妖异的眼睛让人不舒服,二是他有强烈的直觉,可以用最恰当的方式讨食。

这直觉许多年不曾用过了,但现在,却重新涌上来;每次当他念着西岐澎湃的名字,仅仅是名字,就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从骨髓中穿梭。

这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还太早,还太早……

于是,星耀喃喃的道:“还太早。”

“什么还太早?”

听边几乎是塞进了声音,星耀扭头一瞧,林夕的脸就在几寸之外,呼吸相闻。原来在他发呆的功夫,别人都已吃完了。

星耀摇摇头。林夕却贴上来,在星耀耳边吐气似的道:“我在路上看到被破坏的礁石了……是你弄的吧?”

星耀点点头。

林夕虽然猜到,但还是惊了一下,随即用更加小声问:“你领悟了力术吧?但是你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对不对?我们做个交易吧……”

星耀又点点头。这时,他感到身边的女孩似乎松了口气。这又是他的直觉的功劳。

林夕语气轻快,但还是悄声道:“我教你力术的理论和言咒、异能开发,你教我力术怎么样?”

星耀也跟着小声道:“我不会教。”

林夕轻声道:“我明白,我有办法——只要你愿意。”

星耀姑且问了句:“是什么?”

林夕笑笑,刚要说话,天文宁宁已经拉长语气道:“哎呀,林夕和角木的关系这么好吗?”

林夕忙起身,临走前,对星耀道:“明天上午请在G2庄园等我。”说着,她跟着宁宁大哈哈,两人和其他人告辞。

当重新安静下来后,天空早已黑暗,并且星辰挂满天空。

在一阵异常突兀的沉默气氛中,方恒、石四方、洛仙,一起站了起来。

“角木星耀,方恒(石四方、洛仙)向你挑战!”

苏九看热闹不怕事大,把担忧的看着洛仙的狐狸拉走,在旁挥拳嚎道:“喔,打了打了!我买少侠虐死你们!”

狐狸猛地一拍,将苏九的脑袋打歪,愤愤道:“你个吃里扒外的……再说也没人开庄,你买个屁!”

“嘿嘿嘿……”苏九只是傻笑。

这是星耀原本答应的事,虽然因为想到西岐澎湃,所以战意有些稀释,但还是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开口道:“一起上吧。”

一起上?

开玩笑!

石四方冷哼一声,闪身,只肩膀稍动,人已飞腾在星耀头顶,三尺之上。

一拳力压!

星耀的双目虽然清晰的瞧见,但新力不能调适,这一拳眼看就要砸到。电光火石间,星耀反而对着那拳头撞了上去,脑门抵住拳头时,自己的右拳也由下而上,对准石四方胸怀的空门。

只听‘叮’地轻响,而后气浪推开,石四方迎上星耀的拳头,借力又翻了回来;星耀原地站着的地方,脚下礁石都有些皲裂。

星耀以额抵拳,并没受到什么伤势,在石四方退走的一瞬,抬步上前,在他将将落下,在空中重心偏移时,乱拳挥舞。

这一通拳说是乱拳也可,说是刁钻也可,只凭星耀的心意而动,没有章法,却拳拳难抗。

石四方只略摆脱了下,却被十数拳齐齐印在胸膛,顿时只听连绵的‘叮’‘叮’‘叮’之声,仿佛敲铁钉棺,密集而清脆。

石四方倒飞而出,在半道被洛仙和方恒合力接住,却感到一股震颤之力,分外难受。总算接过石四方,却看他口含鲜血,但面色不变。

他轻轻推开两人,低头瞧瞧胸膛,果然有几个凹陷,但这并非主要,其身体中被震力所伤,到现在都觉得五脏六腑在撕裂边缘。幸好他的异能是铜皮铁骨,内外都十分坚韧,否则寻常要被这一通拳打死!

星耀也不追击,默默的看着。

石四方突地哼笑一声,在胸前轻抹,凹陷的拳印渐渐恢复,看着星耀说道:“你的新力耗费差不多了吧?”

星耀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石四方说道:“今天的打暂且存下吧。”他转而向方恒、洛仙道:“你们认为呢?”

两人对视一眼,并没说话。

突地,从远处传来闷闷的轰击声。

几人扭头瞧去,石堡一间病房的玻璃全部破碎,并且墙壁坍塌了一块。正是鸿越独个在的病房。

狐狸喊道:“啊,鸿越出事了!”说着,和苏九撒开脚丫跑去。

方恒也跟上,言道:“暂且存下吧。”

洛仙也只好点头,和石四方一起往石堡冲去。

顷刻间只留下星耀一人,他微微抬头,看向圆圆的月亮,轻声喃喃道:“为什么不一起上呢……”

他实在疑惑。他以为三人是看出自己与他们差距不大,若与一人对战,即使胜也没有更多气力打下去了——

但是,为什么不一起上呢?

星耀似乎忘记和他们说,他早已习惯了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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