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蓝,二姨娘的院子在哪儿啊?”声音嘶哑低沉,辩不清原来的轻灵声线,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好在是能说出话了。毕竟洛言奂下的药只是毁嗓子的。洛绯落端着用红布遮盖住的木盘,拦住刚好路过自己身边的小丫头问道。
由于失忆,所以许多人和地方不认识知道,只能逐渐的询问,慢慢了解。这段时间府里的人和事物,也差不多知道了个大概,只是这二姨娘的住处还不曾去过。
“奂儿姐姐?你去二姨娘那儿干什么?”云蓝刚从三小姐那里回来,因为挨骂憋了一肚子火,突然被人拦住,正预发作,待看清是“洛言奂”后,洛言奂虽说也是丫鬟,可是待遇却不比那些小姐差多少,平时待人极为温和,脾气又好,府里的下人们都挺喜欢她的,火气消散逐渐转为疑惑,问道。
“二小姐让我去给二姨娘送东西。”洛绯落浅笑道:“可是……我想不起来二姨娘的院子在哪里。”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云蓝面色古怪的看着洛绯落。
二小姐让奂儿姐姐去给二姨娘送东西?怎么可能!府里谁不知道二姨娘最看二小姐和奂儿姐姐不顺眼,有一次甚至说是因为礼仪不周到看不起自己而打死奂儿姐姐!
“真的是……二小姐让去的?”小心的试探性问道。
“对啊,怎么了?”
“没……没事。”云蓝一阵干笑,含糊的应到,毕竟自己是三小姐那边的丫鬟。
洛绯落没想其他,顺着云蓝指的方向就抬步行去。
“你能不能慢点打扫!那可是老爷从林州带回来的稀奇花瓶,摔碎了你赔的起吗?!”
“秋月!!说了你多少遍了,这盆兰花要细心照料,细心照料,你看看这,还有这,叶子都快泛黄了!如果干不了就滚蛋!这洛府可不是收留白痴的地方!”
“玉儿,这茶都凉了就不知道换一壶吗?!难道眼睛摆在脑袋上是当装饰的吗?!!也不注意一下!!”
“禀报二姨娘,奂儿姑娘求见。”
“这……”二姨娘正说的起劲,听见来人禀报,顿时声音消散,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还冒着热气并未凉掉的热茶,仿佛方才那般百般刁难下人的人儿不是她似的。
“她来干什么?”轻挑眉梢,问道。
“回二姨娘,奴才不知道,奂儿姑娘也没说,不过奴才刚才看到奂儿姑娘手里端着个用红稠布盖着的什么东西。”来人恭敬的回答。
“哦?她来干什么?”二姨娘低吟一声,说道:“让她进来。”
“是。”
“奂儿给二姨娘请安。”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洛绯落福下身子请安道。
听闻声音的嘶哑,二姨娘只是微皱了下眉,前些日子就见丫鬟们在讨论洛言奂受了伤生病,把嗓子毁了的事。
“恩。”似是从鼻间哼出的声音,二姨娘把玩着手腕上的翡翠玉镯,看也不看洛绯落一眼。
“这是二小姐让奂儿给二姨娘送来的。”洛绯落抬起头看向二姨娘。
嫩粉色的流云如意轻纱贴于其身,似是为其量身打造般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姿,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完美的衬托出嫩粉颜色的特点。细长的丹凤眼附于柳眉下方,柔和且不失妖娆。三千青丝被灵巧的挽成云顶髻,足可看出主人的手法灵巧。垂珠水玉兰花玉簪斜插高耸的发包缝隙,显得乌黑发丝中间那一抹水玉更为晶莹剔透,轻垂下来的晶红玉珠,随着身体的晃动摇曳半空,更是灵气逼人。
洛绯落心中暗赞,难怪府里的人都夸二姨娘貌美如花,驻颜有方,明明都当人娘了,可这模样看起来一点不比那些未出阁的小姐差。
二姨娘挑眉,示意拿过来。
立于身侧的绿衣丫鬟马上会意,走过去接过洛绯落手里的木盘,恭敬的呈到二姨娘面前。
二姨娘伸出青葱般的玉指,缓缓挑起木盘上盖着的红绸。
“嘭——”
二姨娘纤手往下一拍,木盘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洛绯落惊得颤了一下,投目看去,地上竟是断成了两截的白玉如意。
“哼,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这个二姨娘?海棠,给我掌嘴!让她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主子!”二姨娘柔美且不失妖娆的容颜因愤怒透露出扭曲的狰狞狠毒。
二姨娘性格小气,好面子。在府里,虽说是二姨娘,可谁有正眼看过自己?当年自己设计怀了孩子让老爷收了自己,本以为有了孩子老爷就会对自己好了,可无论如何都始终争不过姓顾的那个女人,甚至她生的孩子自己都要腆着笑脸。如今这断掉的如意,更是成了点燃二姨娘心里那团火的导火线。
平日里二姨娘的所作所为,令丫鬟们忌惮无比,当即也不敢违抗,马上过去两人,按住洛绯落,海棠张着手掌就往洛绯落脸上招呼。
笑话,若你亲眼看见看似弱不经风柔若无骨的二姨太,一手捏死一只鹦鹉还能面不改色的样子,只怕哭都来不及。
“啪——”
掌起声落,洛绯落清秀的脸上立刻微肿,浮现出一个淡粉的巴掌印,纵使颜色极浅,可和白皙的肌肤相比,格外显眼。
海棠打完便站在了一旁。
“二姨娘,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姐让奂儿来给姨娘送东西,可为什么如意会断开,我也不知道啊。”洛绯落双眸蒙上一层水雾,清亮的瞳孔里满是委屈的伤感,看着格外楚楚可怜,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哽咽道。
洛绯落长至七岁,娘亲便去世了,加之容貌绝色谦卑有礼,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哪里被人此般虐待过。
“不知道?不知道就能洗脱罪名了?”二姨娘极为气愤,转目看向海棠,恶狠狠的说:“让你停了吗?是不是想要连你一块打!”
海棠吓得忙又动起手来。
“啪——”“啪——”
一声声清脆的响声飘出,侍候在屋外的下人们纷纷冒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的尽最大化的隐藏存在感,生怕里面那位一个不高兴也收拾了自己。
“二姨娘……我真的不……不知道……啊!”脸上一下又一下的挨着巴掌,洛绯落断断续续的辩解道。
嘴角浸出的鲜血,蜿蜒而下,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鲜血聚集凝结成珠,最终抵不过重力的压迫,滑落大地。
“二姨娘……奂儿昏迷了……还要不要继续?”海棠平日里和洛言奂的交情虽不熟,但也不差,此般动手已然不忍,看其受不住打罚而昏迷,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怎么这么不经打,身子骨可真是高贵。”二姨娘端起茶杯清茗一口,嫌弃道:“先把她关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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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万籁俱寂,随着时辰的往后,人声渐散,虫鸣声越发强烈,划破寂静的黑夜徐徐传向世间角落。
月光透过破窗撒在角落里昏迷的清秀少女周身,仿佛为其盖了一件素白透明轻纱。
“水……”嘶哑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洛绯落无意识的呢喃着。
房梁上,一袭黑衣戴着银白半月型的面具男子微微蹙眉,半晌,旋即一个翻身,飘落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