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粉嫩衣裙的少女紧皱柳眉,愤怒的看着地上因刚醒而惊慌失措的下人,绝色倾城的面容尽显不满。在场所有下人,无人不识这洛府堂堂二小姐——洛绯落。
方才轻柔声音的来源处,一名长相娴静柔美的女子亭亭玉立,浅蓝色的云纹锦裙更是显得来人高雅温和,即便五月湖里绽放的水莲,也不胜其澄净夺目。
“表姐,奴才就是奴才,你用不着为他们找偷懒的理由。”洛言奂听闻女子出言开脱,那模样与洛绯落相同的面容,不免愤怒消散了些许。
木茵茵婉和一笑,摇头无奈道:“众人皆平等。”
木府表小姐木茵茵,是洛府已经去世的正室大夫人木琳亲哥哥木封的嫡长女。
木家在朝为官,虽是文官,但木封做官清廉,从不滥用职权,为人正直温和,并无多少仇家,相反却结交甚多知心好友,便是这些,足矣使得从商的洛府风生水起,虽不说一帆风顺,但也与顺利相差无几。
心知木茵茵的个性,洛言奂便不再多言。
踏入老夫人的屋子,便见一口长棺静静地躺在屋子正中间,仿佛老太太仍在世般,严肃却不失温和。
洛言奂眸子里闪过一丝嫉妒,随即消散,换得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眼圈一红,看向木茵茵,轻声道:“表姐,祖母前几日还与我说起,要一同去寺庙烧香现在却……”两行清泪滑落。
“落儿,洛老夫人一定不希望你如此伤心的。”木茵茵走过来,手帕擦了擦洛言奂脸上的泪痕,心疼道。
“小姐,表小姐。”一名婢女急匆匆进来,对着洛言奂和木茵茵行完礼,恭敬的说:“表小姐,方才木府派人过来,说是木夫人病倒了,来接表小姐回去。”
“什么?我娘病了。”木茵茵担心的问。
“舅母病了理应我也去看望才是,可是祖母如此情况,我想多陪陪她,表姐赶紧回去吧。”洛言奂含泪轻声说。
木茵茵眼神复杂的看了洛言奂一眼,道:“那我先走了,表妹节哀。”匆匆离去。
“你们都下去。”洛言奂对一旁侍奉的婢女道。
“是。”
“现在没有人,你可以出来了。”洛言奂关好门,对着虚空说道。
莫轻晚心里一惊,难道被发觉了?自己等人的武功在武林中,虽不说独霸天下,也可以说小有成就,而就算是独宗门的高手,在他们刻意隐瞒的前提下,不被发现也不无可能,而且洛言奂还不懂武功内力。
“哈哈哈,洛小姐果然警惕啊。”一道熟悉的男音响起。莫轻晚紧皱眉头,是谁?
“神医身上独特的香味老早便传来,我正愁如何打发了那木茵茵,那木夫人的病可真是急时啊。”洛言奂轻笑一声,面上哪有悲痛之色?好像方才沉痛落泪的是旁人。
“洛小姐还真是聪慧。”角落里慢步走出一个戴着面具的锦衣男子,似是刻意伪装的嘶哑阴沉的嗓音从面具后面传出:“现在这老太太也死了,在无人知晓你是假的二小姐了。”男子轻笑一声。
洛言奂挑眉:“这老太太待我不错,可若不是迫不得已,我还挺想侍奉她安度晚年呢。”
莫轻晚皱眉,原来祖母竟是洛言奂所杀!心底愤怒突起,若不是理智还在,恐怕早已冲出去杀了那洛言奂。
“接到消息,再过一日,那洛府大少爷便回来了,听闻其十六岁便独身出海与海盗谈判,竟是硬生生的争了北海的航路,此人不容小觑。”面具男子的声音传来,莫轻晚黯淡的眸子亮了些许。
哥哥要回来了?
不等莫轻晚多想,屋内二人的声音随即又传来。
“洛南勋已被软禁,搜遍全府都没有地图的下落,看来只能从洛北落身上下手了。”面具男子道:“总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拿到地图!”
“是。”
父亲被软禁?这短短两年,洛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了半晌,想来是那男子走了,洛言奂吩咐下人好好看守的声音传来。
莫轻晚三人走进屋内,眸子里满是疑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看来这洛府也不例外。”秋笙支着下巴感慨。
最后看了祖母一眼,莫轻晚低声道:“我们回去。”
本想着今日头七,来看祖母最后一眼,竟无意间知晓了诸多消息。很好,洛言奂,两年前你害我一事还未找你报仇,今日便害死我祖母,软禁我父亲,还欲对我兄长下手!你害我家破人亡,我此生定要你不得好死!
莫轻晚虽说有两个人的记忆,但两头的经历皆为真实,祖母待她的好,她不曾忘记,龙有逆鳞触之则亡。家人便是此刻莫轻晚的逆鳞!而这一点,也正是洛绯落和孟婉儿认同的。
秋笙感觉到身边的空气正在变冷,不由得识相的闭上了嘴,毕竟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愤怒不是。
“我们回去。”半晌,莫轻晚视线离开洛府老夫人,淡淡的开口,语气随和,面无表情的令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好。”段浮月点头,对于好友的话她倒是不反对。
秋笙闷着头跟着二人往外走。
三人避过洛府守卫,很快便到了大街上。
莫轻晚复杂的眸子逐渐清明,突然停下脚步想对段浮月说些什么,无意间瞥见跟在段浮月旁边的秋笙,警惕的问:“你是何人?”
秋笙不解的看下周围,没有旁人啊,就他们三个,随即疑惑的朝莫轻晚看去,见对方警惕的看着自己,好像明白了她在问谁,磕磕巴巴的解释:“......莫姑娘,在下是秋笙,方才跟姑娘说明了来意的,我是来找家妹的。”
秋笙?难怪看着眼熟,原来是刚才认识的那个人。
莫轻晚恩了一声,便不言语。
段浮月笑的捂着肚子,道:“小晚儿,你这脸盲症貌似加重了。”
秋笙豁然开朗,苦着脸跟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勉强。
“秋公子,”莫轻晚仔细盯着秋笙那跟离鸢有三分相似的眉眼,犹豫片刻还是开口:“离鸢与我如同亲人,她跟着我受了不少苦,我不想看着她难过一分,本不想让你靠近她的,当初抛弃她的是你们,我也想离鸢能幸福一生,那孩子憎恨父母,同时也期盼你们能来找她,这些我能察觉到,所以,我想说的是,认亲一事暂且搁搁,待得时机成熟,离鸢能放下仇恨再提吧。”
“我明白。”秋笙苦笑,当初丢了妹妹也是痛苦,可无论真实情况如何,于妹妹而言,他们就是抛弃她多年不闻不问的家人。
莫轻晚知晓失了亲人的滋味,也不在多言,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你通晓医术,回去后我便说你是我请来的大夫,至于跟离鸢的相处是否融洽,是你自己的事。”
“多谢莫姑娘。”秋笙内心一暖。
花府。
几个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莫轻晚和段陌离淡定的喝茶,段浮月搬个小凳子坐在角落里嗑瓜子看戏,伏殇一脸正色的抱拳靠着柱子,只是眼睛时不时的往段浮月那边瞅。
不知为何,宁奕倒是喜欢离鸢,时常拉着离鸢的衣角不松手,花若婷抱着捡来的小狗,细心的打理着小狗身上的毛。屋子里安静异常。
秋笙坐在椅子上十分不自在,半晌,苦着脸小声的开口:
“那个......在下秋笙,是一介郎中,日后劳烦诸位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