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月璀璨,高挂于苍穹,俯视着红尘的世间万物,刚经历过雨水划过的空气格外清爽,杨柳枝桠上一滴尚未滴落的雨珠映着月色发出亮白色的光芒,宛若珍珠依附其上。
如若凝神细看,便会发现半空中有两道黑影疾风掠过,和夜色完美的融为一体。
“小晚儿,三年一次的比武大会还有六个月便要举行,怎么?你们乐正宫有没有兴趣?”半空中黑色夜行衣在身的段浮月问身旁的黑衣人。
“去。”简短却肯定,莫轻晚淡淡的说:“听闻比武大会胜出者能随意进出安阁的武楼,还赠送安阁的独门之药——冰续丹。”而她的目标,便是那足以令人起死回生的冰续丹!
安阁,名扬天下的第一大杀手帮,安阁百年来接的任务几乎没有一次失败,能让安阁出手的人非富即贵。
两年前莫轻晚曾以一人之力击败了独宗门十大分主之一的元方灏而名声渐起,其后招揽了江湖上的豪杰散客创建乐正宫,其狠绝的手段逐渐也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身份成迷,几乎无人能查出她的身份来历,好似凭空出现,拼了命的不断磨练自己,且目的暂无人知晓。
两人在一处宅院高墙上隐藏,屏气凝神,密切注视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美人,爷亲一个。”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醉汉歪歪扭扭的搂着打扮花枝招展的穿一身粉嫩纱裙的浓妆女子进门。
“哎呦,爷好坏,呵呵……”浓妆女子娇羞着依偎在醉汉怀里,趁着对方醉意,试探的问着:“爷,什么时候迎娶我进府。”
“别提了,那老头子天天板着一张脸,我做什么都不对,等过段日子,过段日子,嗝……”李杰善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接着又说:“过段日子,等他去那什么独宗门拜寿,我就让我娘给咱……咱俩准备成亲事宜……”李杰善突然没了声音,死人般的趴在浓妆女子身上。
怎么回事?莫轻晚和段浮月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爷好坏,呵呵,哎,这里可不能睡,啊,别闹。”浓妆女子慢慢放下李杰善,在他身上摸索出一把环形钥匙,嘴里作娇羞状的说着。
莫轻晚转头看向门口的侍卫,侍卫并未发现与往日何不同之处,只是警惕的盯着府外,看来李杰善带女人回府是常事儿了。
浓妆女子起身,扶起李杰善往屋内走去,嘴里娇喊着:“爷我们回屋玩,被旁人看见了多羞。”
“看来有人比我们早一步了。”段浮月挑眉。
‘吱呀——’屋门开了,浓妆女子一改刚才的柔柔弱弱,利索的关好门往后花园方向走去。
“我跟着她,你去看看李杰善。”莫轻晚低思片刻,说。
“好。”
两人扫视了一眼侍卫,并未异常,旋即飞身掠下,兵分两路。
李府后花园。
浓妆女子警惕的转头看身后,继而往前走,莫轻晚紧随其后。
只见浓妆女子一个转弯便没了踪影,莫轻晚眼光飞快的扫视着四周所有可以遮挡的地方,耳边风声突紧,莫轻晚飞身躲过,而就在方才用于藏身的假山上出现一枚银针。
“你是何人!”浓妆女子从黑暗中走出,厉声喝道。
“你又是谁?”莫轻晚慵懒的靠在身旁的假山上,反问。
“既然你跟踪我,想必都看见了,那就怪不得我了。”声落,风起。
只见浓妆女子取下缠绕腰间的白银软鞭,抬手便甩向莫轻晚,软鞭挥出如风,映着月色闪烁洁白光芒,不难看出用鞭主人的苦练,莫轻晚起身一跃,独留一道细白残影迟迟不肯散去,浓妆女子面容恼怒,恨不得立马杀了对方。
莫轻晚拔剑相向,迎面接下浓妆女子的又一狠鞭,皓腕一个旋转,使软鞭紧紧缠在剑身,旋即飞速近身左手运足内力一掌便击在浓妆女子右肩,浓妆女子吐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滴落在粉嫩的纱裙上格外亮眼,如一朵血色玫瑰在衣间妩媚绽放,右手使不上气力,软鞭掉落,看其情况不妙,连连后退,左手捂住右肩恶狠狠的道:“今天算我倒霉!”说罢,便飞身离去。
“小晚儿。”在莫轻晚看着软鞭发愣之际,段浮月行步眼前。
莫轻晚看向段浮月,等待着下文。
“人没死,只是昏过去了,”段浮月嬉笑着又道:“不过我给他加了一刀,断气了。”
“我们走吧。”莫轻晚看着地上的白银软鞭若有所思,旋即弯腰拾起,浑然不顾掉落不远处的环形钥匙,不相干的东西,拿来何用。
皎洁的月亮好似不愿看见世间的恩怨情仇打打杀杀,扯过大朵厚厚云层遮挡,天际也因此暗淡起来。
在莫段二人还未归来之时,被留下来保护宁翊的离鸢经历了一场不可谓生死之战的打杀,一群灰衣人小心翼翼的寻到宁翊房间,若不是离鸢警觉,恐怕二人回来见到的不过是一具少年尸体。
“怎么回事?”莫轻晚翻窗进来,看见宁翊战战兢兢的紧紧抓着离鸢衣角,而离鸢身上多处剑伤。
“暗杀未遂。”简短却符合离鸢冰冷的气质。
“他?”段浮月换好衣服走过来一脸惊讶的指着宁翊,突然惊呼:“小晚儿,你救下来的不会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吧?啊啊啊啊啊,要真是这样可赚大发了,世家什么的关系最难搞了!你救了他们的公子,他们肯定会重谢于你!”
“喂,小宁翊,你爹叫啥啊?”段浮月屁颠儿的蹲在宁翊身前,眨巴着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眸子问道。
宁翊不说话,只紧紧的拽着离鸢的衣角,如同孩子和母亲般。
段浮月看到这幕,捧腹大笑道:“想不到离鸢蛮得小孩子喜欢的嘛,哈哈哈哈。”
离鸢面色微红,反倒有些不自然起来。
莫轻晚看着她们嬉闹,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满含笑意盈盈。
“我睡觉去,不然就老了。”段浮月摸着自己的鹅蛋脸,一脸害怕的说着。
“恩。”莫轻晚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离鸢说:“离鸢,伤口上完药也快去休息吧。”
离鸢不动,看向仍然拽着自己衣角却趴着睡着的宁翊。
“把他放在我床上就好,和我在一起也安全些。”莫轻晚浅笑。
离鸢点头,小心的把宁翊安放床上后,旋即转身走出屋子,关好门。
莫轻晚从怀中掏出浓妆女子落下的白银软鞭,深邃的眸光扫遍鞭身,骤然,想起什么,把软鞭手柄处对着自己,只见圆顶的柄面,一个小小的用刀刻着的歪歪扭扭的‘婉’字呈现而出,莫轻晚震惊的呆愣不动,思绪如同渠水冲破闸门般挤散而出。
“小乞丐,走开。”大街上,一群约莫七八岁的孩子围着一个身形瘦小衣衫褴褛的俊俏男孩儿,用手里的细竹竿打在男孩儿身上。
男孩儿泪眼婆娑,蹲在地上用手护着头小声争辩着:“我不是乞丐,不是啊。”可没人在意他的话语。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为首的大孩子一声惨叫,扔了手上的细竹竿,其他几个孩子不明所以,忙看向身后,只见来人身穿一件粉嫩罗裙,开满大朵大朵的金红色芙蓉花,小巧精致的鹅蛋脸紧皱一起,满面愤怒的看着那一群孩子,而刚才打掉细竹竿的则是手上攥紧的白银细软鞭。
“天子脚下岂容你等放肆。”稚嫩的声音威严响起,小小年纪竟有一种王者之风,吓得那一群孩子连连跑开。
女孩儿冷哼一声,走过来说:“喂,你怎么这么没用,他们欺负你就欺负回去!”
男孩儿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只见女孩儿背光而立,日光从其周身倾泻而出,好似误入凡尘的小仙子。
“给,这个送你,再有人欺负你,就用这个打他们!”
莫轻晚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小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嚣张跋扈,难怪会……
‘嘎吱——’窗户处发出的声响使她回归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