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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谈

夜凉如水,银月高悬。

唐家东区后山山巅,唐武随意的斜躺着,十指交叉地枕于脑后,明亮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高空中的银月,若是此时唐武的身边还有着他人,便可自他那没有焦距的瞳孔瞧出端倪,唐武并非在赏月,而是思绪连连。

忽然,唐武如同嗅到了潜在的危机地一般,自那懒散状态走出,心神收敛,身子绷紧,随后偏转头颅,透过树林间的间隙,向某处看去。

不依靠一身实力,仅凭个人感官直觉,而觉察出黑暗中某处所存在的危机,这是唐家后辈子弟,所接受众多磨砺中的一项,唐武曾身为唐家的天骄,自然经历过。

且身为天骄的他,家族对其的培养更为全面,自然要求也更加严格,所以,察觉出黑暗中可能的危机,这一能力似乎已成为他的本能,而且,远远超过唐家其他年轻一辈,连唐昊亦无法比拟。

唐武已觉察出,树林中有着一丝动静。

“小武,我一猜便知你在这里。”唐武刚刚坐直身体,下一刻,林中便传出一声男子的关切的声音:“这么晚了还不睡……”

听到熟悉至极的声音,唐武随即便放松了下来,因为那是他爹的声音。

树林中的树枝一阵摇摆,自林中走出一位男子。男子四十来岁,一身青衫裹身,神态上有着几分威严,此时,正大步流星般的走向唐武。

“爹,您不也没睡。”看着已行至身旁的男子,唐武已是站了起来,打起精神,回来一句。

虽然唐武已是极力掩饰他不佳的心绪,而装作一切无恙,不过这一切如何能骗得过,经历丰富的唐天虎的耳目。

“哎!”

看着情绪不高的唐武,唐天虎心中叹息一声,他如何不知,前者心情不佳之所在。

“小武,还在想着无法修炼之事而难过?”看着唐武如此的无精打采,一向威严示人的唐天虎,其脸颊上呈现少有的慈和,淡笑道。

“呵呵,有什么好难过的,我早已习惯,只是一时冲动罢了!”唐武避免自己的目光与唐天虎相对,而看着远方,语气有些老成的说道:“反倒是我的一时冲动,令爹和娘有些为难了……”

“傻孩子,跟你娘和爹还计较这个。”对于唐武的躲避行为,唐天虎有些无奈,只得靠近唐武一步,淡淡一笑,安慰道。

“小武,虽然你已是无法修炼习武,不过你也不用太过难过,要知道,极武大陆地域辽阔无比,而天材地宝则是不计其数,这之中一定有着可让你能再度修炼的天地奇宝,而且数量还不会太少,只是大陆太大,我们暂时还没遇到罢了……”

“嗯。”

唐武面上赞同的应和一声,不过,心中却闪过一声无奈的苦笑。

虽然他还未外出游历大陆,可曾身为唐家天骄的他,识读过诸多书籍,对大陆已有了一定的了解。

极武大陆,很大很大……

天武国人口有着近十亿之多,疆域面积有着千万里之广,可天武国却是组成玄武域三个国家中的其一,而且天武国无论是论人口数量,还是计疆域面积,在三个国家中,都是处于垫底。

北冥地域由十二域组成,而玄武域仅是其一,且玄武域的疆域面积在十二域中,同样处于垫底。而极武大陆上有着十大地域,北冥地域仅是其一,而且,其他九大地域的辽阔程度,完全不亚于北冥地域。

在地域之上,还有着一种名为天域的地方,那是一处比地域辽阔许多的地方……

正因极武大陆疆域如此辽阔,造就了大陆地大物博的现象,所以大陆有着数之不尽的天材地宝。因此,唐武相信,在众多的天地奇宝中,一定有着相当数量、品质皆适合他的天材地宝。

可唐武还知道,虽大陆上的天材地宝数量可谓是数之不尽,但大陆上的修武者数量更多,比之前者多了数倍,而有一些修武者一生要消耗数份天地奇宝,且实力越强,消耗的数量越多。这导致,大陆上不少人,一生都得不到一份天地奇宝。

其次,唐武想要再度修炼习武,乃至恢复堪比拥有至尊骨时的修炼速度,一般的天地奇宝于他无效,唯有着一些品质上佳者才适合他。但凡天材地宝,几乎蕴含有着一定的危机,想要得到,往往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品质越高,代价越大。

而且,越是品质上佳的天地奇宝,吸引的各方强者则会越多。

因此,唐武想要得到适合他的天地奇宝,不仅要面对天材地宝所伴随的巨大危机,还要面对其他强者的激烈强夺。

最后,唐武对得到天地奇宝的时间,也是有着一定的要求,毕竟修炼一途,任何境界,年龄越早,突破的几率越大,唐武如今,炼气二重的实力,若是二三十年后,他才得到天地奇宝,而得以恢复,再度修炼习武,但那时作用不大……

故,唐武不仅要得到一份天地奇宝,来恢复暗伤,其次在品质方面也是有着一定要求,最后时间上也不能太久。

总之在种种苛刻的条件下,唐武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伤势再度修炼习武,其难度不可谓不大,他几乎不报以希望。

唐武能知道这些,唐天虎如何不清楚,因此他能够理解唐武的情绪为何如此低落,他几乎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唐武真相,可是他清楚,他不能过早的说出真相。

唐天虎看着唐武心绪不佳,再想到自己即将说的话,令他有些难以启齿,可是他心知,自己不得不说,无奈苦笑一声。

“小武,再过三天,便是你十六岁的‘成人礼’了。”

“是的,爹,还有三天。”

听着唐天虎口中的‘成人礼’三个字,唐武的身体一怔,随后他的心中不由得为之一痛,眼中为之一红。

在极武大陆,任何人十六岁时,都要经历一场洗礼,随后他便算是一名成人。成人礼对一个人而言,极为重要。成人礼中,有着两件事要做:其一,由其家族中辈分极高的长辈领着,拜祭先祖。其二,由家族中的长辈,将其名字写入族谱内。

可这也是此刻唐武眼红的缘由之一。

因为,要将名字载入族谱内,是需要得到族内一众长辈们的认可。而认可的条件,是看个人成人礼时的实力,未来的发展力等。

原本唐武是轻易可让他的名字载入族谱,可如今的他,炼气二重的实力,显然是难以符合这一条件……而偏偏,出现这种转变的责任,并不在他,而是唐昊父子俩……但显然,唐家种种迹象表明,家族是不会理会的。

恐怕,他唐武的名字,将无法写入族谱之内!

而将名字计入族谱,对洗礼者有着重大的意义,在大陆上,视为认祖归宗之意!

若是一个人的名字不被计入族谱,视为此人有辱先祖,不配为家族子弟,没有认祖归宗的资格,这在大陆是一件有辱尊严的丢脸事情,那将会遭人非议……而且,其父也将会因此而蒙羞,惹人讥讽。

最为紧要的是,唐武身为唐天虎的儿子,而唐天虎身为唐家族长,且唐家又是天武国第一大家族……若他唐武的名字,不被载入唐家族谱,那后果将难以想象。

他唐武将一生背负骂名,尊严尽失……可他不在乎,谁让他无法修炼呢!

但唐武在意的是,他爹唐天虎将会受他所连累,不仅在唐家受人冷嘲热讽,同时将成为天武国众人取笑的对象,谁让他爹是天武国第一大家族的族长,却教养出一个无法认祖归宗的儿子。

“唐昊。”

唐武手掌紧握,唇齿紧咬,原本清秀的脸庞也变得有些狰狞。

本来唐武对唐昊的恨,经过三年的时间,他已深埋在内心深处,不是他想如此,只是他已成了无法修炼之人,而唐家众人不分是非的倾斜,唐昊不可阻挡的日益强大……这一切的种种,让他明白,一切已成事实,为了少给爹娘惹来麻烦,他只能选择将那段令他深入骨髓般的痛深埋心底。

然而,三年后的如今。

前有翠儿姐姐的重伤而亡,后有三日后的一生骂名,再度唤起了唐武对唐昊那滔天般的恨意。

“哎!”瞧着唐武那本来清秀的小脸,此刻已被狰狞所布满,唐天虎叹息一声,右手轻拍了拍唐武的肩膀,自责道:“小武,对不起,怪爹无用,无法为你讨一个公平的说法。”

感受着肩膀上的宽阔手掌,唐武那出色的心性,在这一刻得到体现,他那愤怒的情绪,已平复了许多。

“小武,你翠儿姐姐的仇,若是你想,爹可以力排众议,而将唐立强行处死,至于……”

“爹,这个仇我要自己报!”

“小武,你……”

“爹,您放心,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再如昨天那样冲动了。”唐武打断唐天虎的话,他已彻底恢复平静,开口道:“这三年来,我学会了一种东西,隐忍……所以,我会克制自己的情绪,把握分寸”

“只是,这个仇,我要自己亲自来!”唐武话语缓慢而有力。

对于唐武的表现,唐天虎的脸颊上难道地露出了笑容,淡笑道:“小武,看到你能如此迅速的从愤怒中恢复平静,爹相信你确实长大了,感到很欣慰!”说完,他面色一肃,眼神中饱含期待,又道:“不过,爹与你娘都期望你能再进一步,做回真正的自己!”

“小武,至尊骨的失去一事,令你无法修炼习武,所以你难过而颓废了三年……不过,如今你已回到了爹娘的身边,所以爹跟你娘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做回自己!”说道此处,唐天虎顿了顿,接着道:“或许这会很难,但爹与你娘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做回自己,我可以吗?”

唐武的心中充满了不自信,他已是无法修炼之人,还如何能重新站起来。

“小武,你已无法修炼,而这或许将伴随你一生……可是你要知道,你失去的仅仅只是无法修炼而已。”听着唐武口中那不自信的喃喃自语,唐天虎解释着:“你十三岁时,无论是实力,还是其他的能力,远超唐家同龄人,那时你相当不凡!”

“而今你除了无法修炼外,你的心性、见识、所经历的磨砺等依旧在,而且现今的你,更加的沉稳老练了许多,所以你依旧可以不凡!”

“我依旧可以不凡……”唐武似乎有些意动,若有所思。

语毕,山上就是良久的寂静。

某一刻,唐天虎再度拍了拍唐武的肩膀,道:“小武,看着爹的眼睛。”当他看到唐武直视着自己,唐天虎才接着道。“今天,爹再告诉你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尊严,是他自己给的,并非是他人给予!一个人若是不相信自己,不做好自己,不给自己尊严,又怎么能得到他人的尊严……”

“小武,所以从今天起做回自己?”

唐天虎问完,也不要唐武急着回答,只是满含期待的直视着后者。

许久、许久之后,唐武方才轻声回了一句。

“爹,从明天开始!”

“嗯,那早点睡!”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唐天虎心情大好,一笑后,迈步离开,途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叮嘱了一句:“小武,三天后直面你的成人礼,没问题吧!”说完,也不待唐武回答,便直接离开,他相信,唐武一定的答案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直到唐天虎的身影即将消失,唐武依旧没回答前者的询问,他只是双手紧握成拳,唇齿紧咬,一直盯着那在林中即将消失的身影,他的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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