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雍真便起来,发现家人看自己的眼神古怪,以为因为昨晚自己半夜私见柳云的事情。
却不知是昨夜俯卧撑的动作,被他们误会了。
吃过早餐,雍母将钱用褡裢装好,满满一袋子,眼中露出不舍的神情。
雍真将褡裢挂在肩头,带着他的狗腿子丰臣秀吉,屁颠屁颠的出门了。
今天伤口已经痊愈,心情愉快,一路跟乡人打着招呼,大多人客气的背后带着几分拘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随便了,这反而让雍真感到别扭。
倒是一群小鬼没大没小,见面就喊道:“阿奴,阿奴,啥时候把米团和芝麻放出来玩啊。”
“阿奴,我昨晚上听到你唱歌啦,我阿姆说跟鬼叫一样,难听!”
“……”
“阿奴,上月你欠我两钱,咋还不还我?”
雍真脚下一拌,差点扑倒在地,狼狈的将那个小鬼拉到一边,给了他五钱才作罢。
然后又一人分了一枚铜钱,将那些小鬼打发走,看着一帮小鬼骑着竹马,欢呼雀跃的离开,雍真心中大骂:连声谢都没有,最讨厌小鬼了!
来到里长家,他们一家人都才刚起,陈丰心不在焉的抱着竹简,坐在门口,看见雍真,兴奋的迎了上去,亲热道:“雍郎你来啦!”
然后朝丰臣秀吉微笑点头,这段时间丰臣秀吉经常在里间走动,对外说是雍家远方亲戚,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丰此人胆子小,有些小精明算计,但也是雍真在大王里所熟悉的不多人之一,大家赌了一下午钱,赌品还是不错的。
雍真挽着他的肩膀,问道:“你父亲在家?”
看到雍真不计前嫌,陈丰激动道:“在,在!俺去帮你叫他。”
“不用,我进去看他。”
大王里大半数都是陈姓,里长陈梁在里间地位很高,家有良田数十亩,算是大王里最富裕人家,而且他父亲陈满就是乡老,又是陈家长辈,只要能够说动他们,其余的就好办了。
走进院子,发现他家大院就和其余乡人家不同,东西两座红砖绿瓦大房,垒实整齐的院墙,平整的地面铺上鹅软小石子,就算下雨也地面不会变的泥泞,再种上几棵桃树枣树,墙角簇开着几朵艳丽夏菊,一种古朴的乡间悠闲之意迎面扑来。
看到雍真一阵羡慕,心想以后能有这样一座院子就知足了。
看到雍真来访,陈梁惊讶的站起身相迎,笑道:“哎呀,雍君有事直管叫人来招,怎么还特意到上门呢?”
雍真大大咧咧的在他席上盘坐而下,丰臣秀吉站在他身后,雍真身体前倾,嬉皮笑脸道:“梁叔这是在挖苦我么?”
“岂敢,岂敢?雍君说笑了。”
“嘿嘿,梁叔你当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实为不知。”
雍真发现陈梁父子两的一个特点,心里有算计的时候,眼睛都喜欢向左斜视,看起来跟翻白眼一样。
“我是为柳云来的。”雍真不喜欢拐弯抹角,干脆直接说了。
“哎呀,这可不好办了,婚姻嫁娶之事就如同买卖,讲的是一个你情我愿,这个俺虽为里长,也不好出面啊!”
雍真食指轻叩桌面,冷笑道:“按我大汉律法,寡妇如若再嫁,夫家不得无故阻扰,并须返还其嫁妆,梁叔作为里长,不会不知我大汉律法吧?”
雍真一直以为古代封建社会是不讲人权的,直到听了丰臣秀吉的解说,才知道这个时代的法律还是挺人性化的。
“这……”陈梁眼珠倾斜,沉吟道,“律法虽然如此,但是乡人多不遵从礼法,再说她一门寡妇,若俺出面,怕是有欺压之嫌,传至县里就说不清楚了。”
雍真挺直身体,笑道:“若你愿意帮忙,我愿出一千钱。”
陈梁双眼一亮,微笑不语,他知道雍真刚得了三万大钱,不会在意这些小钱的。
“二千,不能再多了。”
“乡里之间我还须出面打点,否则不好说话啊!”
“奶奶的,痛快点,三千,若敢再计较,我直接去找县尉孙君,咱们一拍两散。”
陈梁沉默片刻,看似已经意动了,轻声道:“你等等!”
他急急走到老父厢房,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陈满看似糊涂,眼神却精明,牙齿已经漏风,说话时含含糊糊的,好像咽喉里带着浓痰,道:“雍家子不过十六,已经是亭长,他上有县尉撑腰,又在郡守面前露过脸,听说连郡守都说他果勇敢战,是豪杰,还救过史家幼子,这样的人巴结都巴结来不及,你却还想讹他钱,你呀,还没有陈丰一半懂事。”
“那依父亲意思?”
“他不是要去亭里么?让他带着陈丰上任,我陈家能不能走出大王里,就靠他了。”
陈梁细细思考一番,咬牙道:“就依父亲的意思办,钱也不要了。”
陈满怒道:“为何不要,他说多少就多少,帮他把事情办成就行。”
陈梁离开后,大厅剩下雍真三人,陈丰眼角微微斜视,讨好笑道:“雍郎,早说你要娶陈柳氏,跟俺说便是,何须麻烦俺家大人。”
雍真奇怪的看着他,智力十的渣渣,居然还能想出办法?
“说说看。”
陈丰嘿嘿一笑,凑到雍真跟前,小声道:“那陈钱氏守寡几十年了,早就传言跟繁阳里的翁鳏头好上了,这事捅漏出去,哼哼……她还想在乡里呆下去?”
丰臣秀吉神色一动,小声道:“不如……”
雍真闭眼合计,柳云的婆婆虽然做人不地道,昨夜还让自己颜面散尽,被乡人耻笑,可是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让她流落乡里,雍真不忍心,问道:“她为何不嫁?”
陈丰道:“嘿嘿,还不是要庇护俺陈家,她若再嫁那他夫家产业都要归还陈家,带不走的。”
“哦!”雍真轻轻哦了声,就不再说话,完全不顾身旁两人的着急。
陈梁回到大厅,神情变得热情许多,未语先一阵哈哈大笑,道:“你也是俺看着长大的大王里少年,你的事俺肯定放在心上,不是要陈柳氏么?她乃我陈家人,这事还轮不到她婆婆一个外人做主,你只管放心在家等候。”
雍真见里长打了保票,心中甚喜,脸上乐开花了,说道:“这事就拜托梁叔了,你跟那老妪说,只要肯放手,柳云可净身出户,另有礼钱送上。”
“多少?”
“两千钱。”
“太多了,无需这么多。”
“就这么多,让她知道我雍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帮过雍真的人,我都会记在心上的。”
“哈哈啊,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陈梁看着雍真的眼神显得更加热切了。
雍真将褡裢里的钱倒下,叮叮当当响彻屋子,堆了满满一堆,将褡裢挂在腰间,双手一抱,道:“告辞!”
说完带着丰臣秀吉离开,陈丰一直送到了门口。
陈梁看着桌上的钱,嘿嘿一笑,自语道:“果然是一个人物。”
却不知道雍真是看了这么多钱,心里舍不得,才跑的这么快的,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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