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道银针极速飞来,赵璟陡然感到一股杀气,凌厉霸道,快得令其无法躲闪,霎那间,思绪纷乱,飘忽混沌之间,忽然一道影子闪过,神识凝聚,顿觉那个’我’又回到自己体内,全身似有无穷力量,可以掌控万物生灵。
那道银针破风而至,赵璟神识一聚,一股力道便将那银针弹回,恰好刺进郑养性天突穴中。只见他身体一震,后仰倒地不起。
赵璟转身,见熊飞还与小和尚酣斗,身体一闪,越到熊飞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咔嚓一扭,骨碎之声传来,而后飞起一脚,那熊飞被踢出数长之远,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赵璟深吸一口气,觉得拥有如此主宰一切的力量,原来是那么美妙舒畅。他精神极度亢奋,急需发泄,周身一用力,一股气浪将周围的人振开。围观的人连滚带爬,迅速离开圈子。
妙心小和尚不同凡人,抵住气浪,见赵璟双目血红,狰狞可怕,心道不好,这人定是入了魔,需赶快将他唤醒,于是大声喊道:“施主,你入了魔道,赶快屏气凝神平静下来,不要妄动杀念,徒生怒火。”
小和尚说完,赵璟理也不理,虎项一扭,双目直射郑养性。一旁的唐天见了,心中一震,暗道不好,这人魔化了,不易对付,于是自怀中掏出一枚五叶标,暗用内里,射向赵璟。
那五叶镖空中旋转,自由一股鸣音,速度极快。这五叶镖乃是唐门绝技之一,威力奇大,凡人莫能躲闪,更兼淬有剧毒,见血封喉,武林人士死于其下者不可胜数。
小和尚见了,知道此中厉害,却又无法破解,情急之下大喊:“施主小心!”
谁知那赵璟避也不避,双指一挥,一道气劲挡过五叶镖,便似是信手拈来一般,而后双目看向唐天,步步逼近。
妙心小和尚出身少林,他师傅本身少林寺方丈玄空大师。妙心在少林寺之时,深研佛法,苦学武艺,乃是少林寺新一代中的翘楚。他此次来京,乃是受当时南京户部尚书简右佥都御史托塔天王李三才所托,保护叶成文及京城内的东林人士;其师傅也有让其下山历练之意。妙心在少林寺之时,便听师父说过,世上有人体质特殊,可以魔化;魔化之后,功力大增,屠戮嗜血,堕入魔道。妙心不想今日见到,对此事又知道不多,只想不能让眼前这人堕入魔道妄开杀戒,于是挡在赵璟身前道:“施主,切莫妄动杀念。”
此时赵璟心智失常,屠戮的兴奋充斥脑海,便想虐杀施放暗器唐天,哪管小和尚的话,殷红双目冷冷盯向妙心。妙心登时身体一震,感觉一股巨大的精神压力传来,身上瞬间冷汗涔涔,口中不住念道“阿弥陀佛”,努力保持清醒。
赵璟继续向唐天逼近。唐天本是唐门中人,为了富贵,做了郑府的门客。此时郑养性不知死活,已然无法向郑国泰交代;更兼对面来人突然变得恶魔一般,心中一凛,已做好逃走准备。
便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雄壮浑厚,“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和尚听了,气血为之一顺,先前那股压力登时消失不见,而后睁开眼睛,见不远处走来一僧一儒,心道传音之人,定是眼前那位高僧了。
赵璟听了,便有如梵音一般,心中杀戮邪念登时消失,身上冷汗涔涔,意识恢复,对方才之事,只觉朦朦胧胧,如在梦中,玄妙非常。
那一僧一儒走近,僧者立定,笑着对妙心道:“小和尚,你做的很好。”
听人夸赞,妙心略显局促,回道:“大师过赞。小僧佛法浅薄,还望大师多多指点。”
那僧点点头,却说另一头那儒生径直来到郑养性身前。唐天本想逃走,不期形势突变,观来人面相,正气凛然,于是问道:“先生欲意何为?”
那儒道:“我是医者,来看看他的伤势。”
唐天暗想让者大夫检查一下也好,之后可以再作打算,于是在一旁凝神侍候。
那儒生给郑养性把把脉,然后自怀中取出一包银针,扎进其中府紫宫**,而后让唐天扶起郑养性,在其背部一指,将其天突穴的那根银针震出,郑养性悠悠转醒,那儒见了,道一句没事了。
唐天连忙问道:“公子,你觉得怎么样?”
郑养性活动活动身子,回道:“方才只觉得一阵气短,就昏过去了,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唐天告诉他,是眼前这位儒者救了他,郑养性连忙起来谢道:“多谢这位先生救我。还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改日我让府上下人备上厚礼,再来答谢先生。”
那儒者冷哼一声,收起银针,没有理他。
郑养性吃了个鳖,又不能对恩人发作,尴尬不已,环顾一周,见赵璟立在那里,于是向唐天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唐天会意,小声说道:“眼下有高人在,不宜生事。”
郑养性也能品出当前形势,恶狠狠看一眼赵璟,暗想此事定不会善罢甘休。
妙心见那儒生神技,心知对方医术了得,连忙指着一旁熊飞说道:“先生,这位施主方才在争斗中受了伤,还望先生为他看看。”
一旁的那僧笑道:“小和尚无需叮嘱。他乃是京城名医针神沈令誉,好人也医,坏人也医,官家也医,庶人也医,有钱也医,无钱也医,只看他救人即可。”
只见那针神沈令誉来到熊飞身旁,检查一遍他的伤势,然后在其肩膀推拿几下,又在其胸口扎上数针,熊飞忽地吐出一口淤血醒来,而后沈令誉道:“算你运气,遇见老夫,留得一条性命,不过也好,似你这等人,留着功夫也只是为非作歹。”
那熊飞尚不能言语,郑养性心道眼前这人脾气古怪,不宜久留,叫人扶起熊飞,又对沈令誉道了一声谢,带着手下离去。
赵璟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而后听到沈令誉的话,心里想到:“不知为何,方才又出现那日皇宫一样的情况。那个’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以就迷失心智?不过每当此时,功力似乎无穷长进,是福是祸?那日好像是被梦中的仙子叫醒,方才则应该是这位大和尚叫醒。看来他定是知道些其中缘由,一会还需向他请教。”于是上前道:“这位大师有礼了。小子莽撞,心智不坚,方才迷失本性,多亏大师解救,还望聆听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