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郎紫衡早早的便起了床。依然站在昨天窗边的那个位置,此时的天色还很早,晨雾弥漫,东方欲晓。
这时的清晨也很静,静得出奇,静得都能让人听见巡抚衙门后面不远处,那条昌江河河里的流水声和江面上渔民撒网时拍打水面的撞击声。。
他缓缓的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对银耳坠在那沉思着。
这是一对非常独特的的耳坠。温润而优雅,大圆小圆互相融合,成就了和谐的整体,夺目的光芒。简单的造型,并无太多繁复,却让其中的纯洁和安静无声的流露,彰显典雅而神秘的身份。紫衡望着它静静的发着呆,想着一个人。
忽然,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前方,猛然发现父亲的书房居然还亮着灯,于是便朝那走去。
一进门,郎紫衡发现父亲趴卧在书桌上睡着了。心想昨夜父亲肯定是通宵达旦,由于疲困才刚刚睡下。于是赶紧找来了一件大衣给父亲披上。
他环视了书房。只见废纸炉里丢了很多父亲写遗弃的还没有完全烧干净的信纸,紫衡将目光拉回到了桌面,只见父亲趴着的那个位置有一封书信。于是便拆开来看。
信意大略为:“仁兄、郭公正姚兄上启。弟近日公务繁忙,杂务缠身。未能亲自造访贵门。然,弟到任之初,本土各位乡绅、望族盛情款待,弟犹记心底。昔,兄之豪气,历历在目。兄之容颜,依如昨日。兄乃本土瓷艺大家,深通瓷变精要。又兼通达各道工序,实乃我大清之“瓷中金魁”。今,朝廷逢事,国事所需。虽前,兄与弟因窑政之见,稍有意见之争,略生间隙。然,今实乃救火之事,迫在眉睫。稍有怠慢,恐误之于国,毁之民。如若如此,兄与弟均悔之晚矣,无颜立我华夏之地,面我大清子民。万望兄以国事、民生为重,小己之事为轻。摒弃前嫌,与弟共执窑政,为国捐力。静待佳音。盼复!愚弟,窑政督理郎永清敬上。”
“原来,父亲彻夜未眠,原来是在这思虑对策!”郎紫衡心里想着。
“看什么呢。紫衡?”这时郎巡抚醒了,挤了挤朦胧的睡眼,伸了一个懒腰后,对站在他身边的郎紫衡说道。
“哦,父亲,你醒了?今已入秋,夜里寒冷,父亲不要冻坏了身子。”郎紫衡说着便去扶着刚要起来的郎巡抚,接着问道:“父亲一夜未眠,就是为了写这个?”
“恩。”郎巡抚点了点头说道。:“这钟老头脾气怪,秉性怪。就是茅房里的石头。康熙45年,那时你还小。父亲刚来江西道督理窑务。那时的景德镇府的瓷器生产和销卖全身靠当地民户的私人作坊自产自销为主,这样就根本形成不了市场和统一性。各自为政,也根本烧制不了精品以供皇室所需。所以康熙年间,御窑始终难以发展规模。为此一上任之后,为父便想将本地所有小作坊收集起来,形成规模,以便管理。加之当时在京,皇上初派我来景德镇督理窑务时,交代的特别紧,为此我可能一下操之过急,导致本土很多私人作坊全部倒闭,也就是有了接下来这么一件事。那老钟头与于我们郎家有了间隙。哎,说起来,这事也怪为父。是为父的疏忽!”只见他耷拉着那苍白脑袋,像一通灭火剂一样把把他这些年的政绩全部一股脑儿的给浇灭了。
“父亲,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无须太过自责。我相信钟老爹,也不会一直挂记于心吧,再说您也是为了朝廷,并非为一己私欲!”郎紫衡安慰父亲道。
郎永清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了解他.。”
“那。。那。。父亲的这封书信还管用吗?”听父亲如此说道,郎紫衡赶紧问了一句。他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了。
“那就看造化吧。鈡、郎两江的仇怨始终还是要解开来的。再说,我眼瞅着继红那丫头从小就喜欢你。爹呢,也知道你心里对她也有意思。如果能解开钟、郎两家多年的仇怨,又能成就一段好姻缘!岂不美哉?”郎巡抚一边抚着掌,一边笑着对儿子说道。看得郎紫衡直不好意思在边上嘟囔着:“父。。父亲。。您。您,这。这是、。。”
“好了,知子莫如父,你也就没再掩饰了。再怎么掩饰你还是我生的!”郎永清拿起桌上丫鬟刚端上来的茶杯。瞅了下儿子。见他满脸通红,于是哈哈大笑的说道,似乎很开心。郎紫衡被父亲如此一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通红的脸傻傻的站在边上。
过了一会儿。郎永清润了一口嗓子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拿上我的书信,去城南老钟头家吧。看他如何说道。”
“恩,好,父亲,那紫衡去了。”郎紫衡说完便迈上步子,跨出了书房,几下便消失在了大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