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月初第一次来莱阳知府府衙的后院,她的琴技乃烟波楼一绝,闻名于世,时常会有外地官员路过莱阳府时慕她在外盛名,点名要她前来抚琴。但往日均是盛装出席,今天是她第一次未施脂粉而来。
她踏着春日春光而来,只一身纯白绸衣,竟丝毫不损她周身袅袅仙气,未施脂粉更是衬着她雪白的面庞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饶是卫逸之这样见多识广之人,也不禁呆了一呆。霍蓁蓁稍微好了一些,毕竟托贺重楼的福已经见过了一次,算是打了个预防针。
“见过时大人,见过各位大人,见过霍姑娘。”月初盈盈一拜,顿时满堂生月华。
霍蓁蓁亲自起身将她扶了起来,“月初姑娘不必拘礼,今日唐突将你请来,只是想与你聊聊芙蕖姑娘的事,听说烟波楼里,属你二人最是亲密。”今日月初并未有初见时的香气,她暗想,或许是自己当日的感觉出错了吧。
月初半坐于木椅上,脖颈弯处一个好看的弧度,听到霍蓁蓁的话漏出一丝黯然之色:“是的,我们二人几乎是同时入了烟波楼,她七岁我六岁,一起长大,一起学习六艺,还同吃同住过,可以说是情同姐妹。”
霍蓁蓁:“那你没有发现芙蕖不见了么?”
月初脸上更增黯然,“前几****受锦川的刘知府所邀到他府上抚琴,谁知等我回来,人竟就这样消失了。”
霍蓁蓁:“楼里的其他人竟也没有人发现么?”
月初摇摇头:“芍姨带我们宽厚,虽然在外面看来我们是青楼女子,靠卖艺卖身求生。可在烟波楼内,我们过的可以算是小姐般的生活,出行自由,什么时候接客也全随心意,而且芙蕖也经常外出。所以几日未见芙蕖,大家都并未觉得奇怪。”
霍蓁蓁挑眉,“经常外出?”与私贩寒星草的人会面么?
月初:“是的,芙蕖琵琶远近闻名,常常有人请她去府上的。”
霍蓁蓁:“听说芙蕖姑娘身边有个唤作小圆的丫鬟?”
月初:“是,小圆也不见了。”
霍蓁蓁将初版的《莲池记》递给月初,“月初姑娘可读过这本书?”
月初的脸白了白,眼中似有泪光,“读过,三年前出版前,芙蕖便拿给我看过,那时她满脸幸福,把这书当命根子似的。”
霍蓁蓁心中暗叹:“那你可见过这书中的落魄书生。”
月初的头更低了些,“并未见过,芙蕖总是神神秘秘的,时常外出。我只知道,芙蕖称他为鹤郎。”
看着美人难过,霍蓁蓁心中不忍,“今日劳烦月初姑娘了,回去好好休息,若是想起任何细节,还请你及时告知于我。”
“霍姑娘”,月初突然抬起头,眼里不复刚才的泪光盈盈,而是一片直白冰凉,“芍姨向来对我们体谅,芙蕖一直是清倌,直到三年前她一意孤行以千两白银卖出自己的初夜。莲蓬吐子,不可谓不痛,同为女子,姑娘可能体谅?”
霍蓁蓁被她眼中的悲愤深深触动,“月初姑娘放心,以霍蓁蓁之名,牵机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触犯王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