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聘礼?”九连玦狭长的凤眸已经有寒芒闪过,但某个作死的人装作没看见,还一个劲的怂恿他打开看看。
九连玦睨了她一眼,推开匣盒,里面赫然放着一顶玉冠,那玉冠是淡淡的青白色,温润莹洁,刻着浮云图案,其后又舒展开来,侧看像是凤凰飞逸在空中的尾羽,最后面还缀着一串小小的装饰,倒是颇有仙风,简洁典雅。
九连玦抚着对于他来说只能算尚可的雕功问道:“这是你刻的?”
“你倒是挺有眼力劲,知道是本大师刻的。”南宫环一脸得意的看着他,她以前学过几年的雕琢玉饰,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九连玦原本还想说话打磨打磨她的,不过看到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心软了下来。
“说来也巧,我们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九连玦拿出一套匣子,不忘说了一句,“这是给你的聘礼。”
南宫环也不和他斗嘴,将匣子打开一看竟然是套蔷薇仰月的头面,而材质也是青白美玉,还真是巧了。
“玦哥哥的嫁妆可真好看。”南宫环将匣子一收,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
九连玦侧着头看着她,慵懒华贵的像只享受下午阳光的波斯猫,但又让人无法忽略他让人颤粟的利爪。
“过来。”
“不过来。”南宫环缩了缩脖子,又心虚的瞅了瞅九连玦,一幅妻管严的怂样。
“嗯?”九连玦凤眸微眯,语气中是不可置疑的王者威严。
来了,来了,一直徘徊在门外没人理的白泽扑腾着翅膀,飞快的跑到九连玦的面前,跪在榻前,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哈哈,白泽好样的。”南宫环朝它竖着大拇指,越看白泽越觉得它呆萌得可爱,却不知他们刚才说的话,在白泽的脑子里形成了乱七八糟的概念。
白泽看着九连玦蕴含着暴怒的眸子,不禁抖了抖尾羽,他没做错什么啊,就是一直在外面听他们说话,然后他一声过来,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劲的想往他跟前凑,他真的很无辜的好么?
..
今天是南宫环和南宫瑾的生日,不过大家一商量,还是不想大操大办,一家人吃顿美味的晚宴,收收长辈们的礼物就可以了。
只不过,今天晚上。。
南宫雄和南宫诚武都没想到九连玦就这样相当自觉的出现在他们家的晚宴上,毕竟九连玦这个人名声太盛,就连长年戍边的南宫诚武也有所耳闻,九连玦此人是如何的高冷淡漠,被别人说得不惹一丝尘埃。
虽然九连玦和南宫环已经辟谷,但并不是不能吃东西,只是减少了口腹之欲罢了。
九连玦吃饭的样子很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是良好的教养及贵气,当然南宫家的人也不差,只是光看着他吃饭都让人觉得是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连南宫雄和南宫诚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群丫鬟激动之情更是溢于言表,个个都痴痴迷迷的看着他,只恨给他布菜的人不是自己。
南宫瑾倒是淡定得多,其实这件事他心里早就被师父给打了一层底,所以知道后,也没什么惊讶的,师父说了,他们就是天生一对,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再说了师父的曾孙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他高兴都来不及呢,只可惜师父前段时间又去云游了,说等自己筑基了再回来,他现在拼命练功,就想着早日筑基。
南宫环感受着周围人各种各样的情绪,其实她也不想九连玦留下来吃饭,可是谁叫她有把柄捏在他手上,又打不赢他,只好暂时委屈求全了。
食不言,寝不语,向来是规距,一顿饭后,南宫诚武和南宫雄又拉着九连玦去书房谈事情,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南宫环回到自己的闺房,足足等了接近一个时辰,才等到九连玦,九连玦自然对她又是一番交待,便回去继续闭关了。
时间一晃就是四年过去了,这四年里南宫环一次都没有见过九连玦,只能时而站在树梢上朝着东边远眺。
“白泽啊白泽,你就让我骑着飞一圈,鸢尾姐特制的鱼儿饼就给你吃哦。”鸢尾挑着秀眉故意将自己研制出来的鱼儿饼在白泽的面前晃啊晃。
白泽一双鹤眼就跟着那块鱼儿饼游离,但下一刻作为仙鹤的觉悟又立马让自己警醒起来,我是仙鹤可不是家禽!怎么可以随便被食物诱惑!
“鸢尾,你就别逗白泽了,瞧把他馋的。”南宫环立在树梢之上,看着树下的白泽,白泽在仙鹤里面已经算是完全成年了,不过他的体型却比正常的成年仙鹤大上一倍,她都不敢让他白天出去兜圈,免得吓到人,或者引来他人的觊觎。
鸢尾自然是想考验考验白泽的定力,听南宫环这么说了,也愉快的将鱼儿饼喂给了他。
“小姐,白泽现在可是越发的能干了。”
南宫环揉了揉眉心,回忆起白泽刚开始的样子,就感慨的说道:“四年了,他要是还没这点长进,那真是要当家禽了。”
是啊,四年了!鸢尾抚着白泽洁白的羽毛,抬头看着树梢上的女子,短短四年,小姐的变化很大,从初时灵秀可爱的小女孩到现在足以称为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已是筑基后期修为,还有大公子也是玉树临风、俊逸非凡,他天资不错,再加上肯吃苦用功,现在已经筑基初期有一段时间了。
怜司、暮辰、绯洛他们三个变化也是大得很,怜司成了一个明艳绝丽的俊美公子,已经筑基中期,暮辰还是那样清俊雅致,现在正在尝试冲击筑基中期,而绯洛倒是出乎意料的霸道张扬,现在筑基初期,选择了做个纯粹的剑修。
而他们三人也在这四年里闯出了名堂,有好事者将这天底下的名人公子数上一数,还弄了个排行榜,人称“天下公子榜”。
他们三人在俗世里,怜司以擅长经商,积累巨富而闻名,暮辰以擅音律、博多种乐器而闻名,而绯洛则以神秘莫测的冷漠剑客而闻名,当然世人皆不知他们认识,更不知道他们有效忠的人。
三人长期占着公子榜前五名,偶尔和南宫瑾来个轮换,却始终没有人撼动榜首分毫。而榜首自然是这四年来销声匿迹的九连玦,这四年来风言风语很多,最流行的说法就是,九连公子得了重病,命不久矣云云。
“鸢尾,你说我今日要是去了,明天得排在公子榜的第几名?”
南宫环在浩渺居有自己的一处居室,此时已经伪装齐全,可以出门了。
鸢尾依然是一幅婢女的打扮,但经过化妆改造,由原来的秀丽甜美变成了一名冷艳的少女。
“依鸢尾看,公子可以直接将怜司他们三个踢下来,不过九连公子的位置嘛,可能还是会差那么一点点?”
“哦?是么?”南宫环唇角勾起一抹笑,犹如一只黑色的波斯猫,神秘、优雅、慵懒,但眼神里又透着一丝冷冽和玩世不恭。
她身上穿着一套黑色暗金流纹的男装,肩上披着黑色的貂绒,给人一种奢靡又华贵之感,青丝半束,用黑金色调的凤翅冠束着,额鬓间又有青丝垂下,看上去慵懒自然,却妖冶不可方物。
南宫环向来要么不装,要装就要装到极致,经过化妆,她的五官已经不是原来的清艳绝俗,而是冷俊妖孽的美少年,除了五官、身体作了伪装,她连男性的举止动作、神态、喜怒哀乐中的说话语调及语速还有音色,都作了研究,有时连她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是个男人了。
“公子,咱们该走了。”鸢尾适时出声的提醒道。
“嗯。”南宫环点点头,从房间的另一处密道走了出去,又左拐右拐的出现在了花容云裳后面的巷子里,待出了巷子,那里已经备好了马车。
南宫环和鸢尾坐上那辆黑色的华丽马车,不多时,便赶到了赴宴的地方,听雨阁。
南宫环从听雨阁专门为贵客开的门进了去,由着一名小厮引领,来到一栋宴会小楼。
今天她要赴的宴是由十皇子做东,恭贺楚云萧重回世子之位,要说这信阳王妃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四年了,还真让她想到办法重新坐上了王妃的位子。
“十殿下,玉朗公子来了。”一名小厮轻声在屋内说了一声。
众人原本还在交谈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传说中的玉朗是个什么样子,竟然今天让他们给见着了。
只见珠帘掀起,便从外间走进来一名俊美的华衣公子,他冰肌玉骨,剑眉微挑略显凌厉,一双眼眸犹如夏季的夜空,漆黑又深遂,他的鼻梁十分挺直给他凭添了几分阳刚气,一双厚薄适中的唇瓣是淡淡的粉色,带着珍珠般的光泽。
真是俊美非凡!众人有些呆滞的看着南宫环,有一两个好男风的,还咽了口唾沫,不过好在怜司反应快,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南宫环的男装打扮,但还不至于这些人这么失态。
“玉朗,你可算来了。”怜司熟稔的朝她打着招呼,又让她在自己身边的空位坐下。怜司现在是郢都的上流新贵,身份虽然是平民,但他长袖善舞,很快打入了上层阶级,而南宫环这次也是依托了怜司,才受到了邀请,两人的身份在外边是朋友关系。
众人被怜司这么一说,这才回过神来,但立马又好像想起不对劲的地方。这个玉朗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而最早出现的玉朗的作品是在六七年前的信阳王府,如此推测出来,玉朗当年作画的年龄岂不是十岁,一个十岁的娃娃怎么可能画出那样惊世骇俗的画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率先想到这一点的自然是楚云萧,他经常进出信阳王的珍藏阁,当初那画被裱起来挂在二楼的整面墙上,他怎么也不信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画出来的,这肯定又是个欺世盗名之徒,最近这几年冒充玉朗的人可不少。
“说来,本世子倒和玉公子有些缘分,公子七年前曾派人送了一幅画给父王,从此名噪一时,没成想今日才见到公子本人。”楚云萧眯了眯阴鸷的眸子,心中认定了此人就是个冒充的骗子。
他们能想到的问题,南宫环自然早就想到了,妥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在下一向喜爱四处云游,世子今天第一次见过在下不足为奇。”
“没想到玉公子小小年纪就爱四处云游,令堂也放心?”楚云萧一脸的不信,众人听他这么说,也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南宫环。
南宫环端着酒杯,眸光流转间满是桀骜不驯,她也不再多做解释,而是对后面的鸢尾说道:“清歌。”
清歌是鸢尾在外间的化名,得到南宫环的示意后,鸢尾便走向楚云萧,从袖中掏出一枚玉印来,“还请世子鉴别。”
楚云萧接过那枚玉印,确认再确认后,才相信这确实和他在画上见过的印章一致,之前也有不少人拿假的印章来糊弄的,可是这真的印章在玉朗的朗字里有个小小的勾线记号。
“这枚印章确实是真的。”楚云萧点点头,面色严谨的将印章放回了鸢尾的手中。
言下之意,我只知这印章确实是真,但人是不是真的,还是持保留态度。不过众人听楚云萧这么说,却是信了大半,自古以来,天才神童也不是没有,或许人家确实就是自幼聪慧,自己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啊。
怜司一直暗中察言观色,见火候差不多了,又适时的补上一句,“玉朗,上次让你帮我画的美人图,你可别忘了。”
南宫环看着他明艳的脸庞,又打趣的说道:“怜兄,我哪里需要帮你画美人图,你照照镜子不就是美人图了。”
怜司向来领教过她的腹黑调侃,但是现在他和她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这样的调侃倒也不算是失礼,反而让外人觉得两人确实相熟,有交情,对玉朗身份的真实度又信了几分。
怜司眯了眯眼,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遂迷人,又笑道:“天天看自己多无聊,要不,你把你们家清歌给我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