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玦将南宫环背对着自己,又从背后将她的中衣拉了下去,便露出了那道箭伤。从来没伺候过人的九连玦破天荒的自己打来了一盆温水,又拧干了帕子将周围的血迹擦洗干净,动作轻柔又仔细,让南宫环的心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九连玦一边上着药,一边在耳旁轻言细语的问着。
南宫环听着他无奈的语气,忍了忍心头的酸涩问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通房?”南宫环这话一问完,就后悔得差点没给自己一个耳光,瞧瞧自己问的什么话,人家有没有通房关我什么事?
九连玦被她的问题吓了一跳,这么小的丫头,是怎么知道通房这个词的,他眸光中映着她莹白的肩膀,回答道:“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通房,你不要瞎想。”九连玦给她上好了药膏,又用绷带缠了起来。
“那为什么那个女孩抱着你的衣服又笑又闻的?”南宫环这话说得特赌气,那时她一拐过转角就看见有个女孩抱着九连玦的衣服一个劲的傻笑,还闻啊闻的,当时她就觉得心头闷得喘不过气来。
九连玦听了她的话,也是脸色森寒,就连语气也冷了下来,他没想到苍心竟然这样做过,“她竟然敢这样做!”苍心这是逾越了,连最基本的底线在哪里都不知道,这样的属下要来何用?
包扎完毕,九连玦又拉上她的中衣,解释道:“她是我的属下,不过以后不是了。”
南宫环听他这么说,也知道培养出一个属下出来不容易,更何况看得出来那个少女是九连玦的核心力量之一,便问道:“她是什么修为。”
“刚筑基。”
“筑基不易,不如给她一次机会吧。”要再培养一个筑基的属下出来,又不知是多少年后的事了,南宫环还是不想因为自己让他少了一个得力的属下。
“是她逾越了。”九连玦说着,又将那件外衣脱了下来,“她碰过了,我不穿了。”
南宫环看着地上的衣裳,又听着他的话,觉得分外的顺心,别过脸,又嗯了一声。
九连玦看她终于不生气了,又从背后环抱着她的身子,握着她的手,他这一握,倒让南宫环发现了他手上的戒指,先前一直胡思乱想,倒没注意到,他竟然也有一枚空间戒指。
“你这戒指,哪来的?”
“曾祖给的。”
南宫环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你看,我也有。”
九连玦拿起她的小手,果然莹白的手指上也有一枚同样式同材质的空间戒指,看上去完全是一对,“师父给的?”
“嗯。”南宫环看着他手上的戒指,也发现其做工、材质都是一样的,便明白了这戒指肯定来历一致,没想到师父在给他的子孙开小灶啊,南宫环心头这样想着。
“你看,他们也觉得我们是一对。”九连玦破天荒的说了一句情话,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说得这么顺口,要是换作以前,他知道自己某天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恨不得剪了自己的舌头,当然梨末要是听到了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当场就吓得尿裤子了。
南宫环听着他这不像表白的表白,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异样的甜蜜感觉,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谁和你是一对,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九连玦看着她潋滟的眼眸,突然心灵深处,有种渴望,好像有什么事情一直埋在最深底,想做又不敢做。
九连玦抚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她的眼角,一双凤眸颇带睥睨之势的说道:“本公子说是一对就是一对。”
南宫环见他一幅霸道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又想到外套都沾了血,还被射破了,便说道:“你还是让人将鸢尾叫来吧,总得让她给我备套衣裳回去。”
九连玦抚着她的发丝,又放在自己怀里抱了一会儿,才放开说道:“以后我给你备下衣裳。”
背上的箭伤隐隐作痛,南宫环便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一侧头就看着他自己拿出另外一套衣裳穿了起来。
南宫环看着他穿衣服的动作,又看着地上凌乱的衣服,总觉得此情此景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如果她不是小屁孩子一个,还真是让人误会大了。
九连玦又放下鲛纱幔帐,吩咐着梨末去找鸢尾。
南宫环透过薄纱看着梨末在那抖着嘴角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脑洞大开的胡思乱想,一时觉得又羞又气,干脆埋着脸,等着鸢尾来。
于是在回到南宫府后,鸢尾变得唉声叹气,南宫环则心情大好,觉得灵感大增,埋头在桌子上设计着开春的新服饰。
..
“公子,事情都办妥了。”梨末拱着身子在九连玦回禀道。
九连玦做完最后一个吐纳,又缓缓睁开凤眸,淡淡的说道:“那蓝家的家主怎么说?”
梨末嘿嘿一笑,“还能怎么说,自己儿子不长眼,又技不如人,得罪了公子,哪里还敢再找南宫小姐的麻烦。”
“嗯。”九连玦饮了半杯茶,又站起身来,让梨末退了下去,便祭出袭魄练习起混元剑法。
混元者,记事于混沌之前,元炁之始也。元炁运行而天地立焉,造化施张而万物用焉。混元先天地生,是宇宙的运行规律,亦是人的本质,是一切之始祖,万物之源头。
九连玦取出一块绸布,将眼蒙上,跪坐在地,面前放着袭魄。感受着天地元炁,自然之源,很快又陷入虚无之境界,只觉得身体亦是混元,虚无飘渺,幽冥之外,生乎空洞,空洞之内,生乎太无。混元运转,无中化一,一生为二,二生为三,三者化生,以至九玄,从九返一,乃道真也。
体内元炁涌动,袭魄在九连玦的膝前轰鸣,白银色的剑鞘瞬间分解成点点银光,自动镀在剑身之上,那剑身经过这一变化,银寒的光辉更加闪烁,冰寒的气势犹如凌厉的煞神,仅是让人远远的看上一眼,都胆怯生畏。
袭魄围绕着九连玦在空气中划着圈儿,很快一道剑影由实化虚,分化为三,代表着始、元、玄三气,将他裹挟其中。
九连玦参悟着剑法,不知时日,不感外物,这一悟便是十日,十日之后,待从参悟中醒来,竟顺带着突破了筑基后期。
这十天,南宫环过得倒并未担心,梨末见九连玦一直参悟剑法,早就在第二天便屁颠屁颠的跑去告诉了南宫环,公子在参悟功法,最近可能都不能来找她了。
待再来找她时,她已经备受刺激,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竟然筑基后期了!”南宫环看着九连玦,简直想要从他身上盯出秘籍来,这人天资未免也太逆天了,这才恢复修为没多久呢,竟然就突破后期了。
九连玦看着她宛若夜空的双眸,好像心神都要被她吸进去了一般,待回过神思,又说道:“这次突破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他原本打算按曾祖的方法先巩固一个月,再着手突破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就突破后期了,可见修行之事除了平时的刻苦之外,参悟和机遇也是十分重要的。
南宫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头也隐隐有了个主意,待到了晚上,见了师父,便向子萋请教了起来。
“师父,若是我闭关几个月,有没有可能提前筑基。”按照原定计划,依现在的进度,南宫环筑基的时间在明年的三月左右,也是十岁过后。
子萋看着她殷切的眼神,明知故问道:“怎么这么急着筑基?”
南宫环苦着脸说道:“九连玦都筑基后期了,我看了好生羡慕,而且我觉得静下心来闭关一段时间也有好处。”
“若是你静下心来专心修炼,自然会提前筑基。”
南宫环听子萋这么说,也下定了决心,“师父,那我明天开始就着手闭关。”
子萋看着她一脸坚定的样子,又问道:“那你家里那边打算怎么说?”
“我都想好了,其实他们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一些,趁这个机会摊开来说也是件好事,更何况我哥现在也跟着九连老太爷修行,他们一定会支持我的。”
“既然都想好了,那便从明天开始准备吧。”子萋凝望着她,下一息又继续仰望着天空中的一弯明月。
南宫环视线扫过夜空,很快又平复心绪,进入了一天的修炼日常。
待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南宫环便拉上南宫雄、南宫诚武和南宫谨开家庭大会。
“祖父,爹,哥哥,我有话要跟你们说。”南宫环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三人一眼。
南宫雄和南宫诚武相视一望,心头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
南宫环看着南宫瑾炼气五层的修为,又接着开口道:“其实我一直在修炼,我现在打算闭关,时间可能在八九个月左右。”
南宫瑾被她的话一惊,小手一抖,差点把三才杯给摔地上了,又抬头观她体内毫无炁息波动,便问道:“妹妹,你不是在说笑吧?”
南宫环看着南宫雄和南宫诚武略惊讶,但紧接着又一番了然的神情,便稍稍放下心来,紧接着又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符纸递给了南宫瑾,“这个是隐炁符,可以帮助你隐藏修为,除非融合期以上的修士,否则是看不破你的修为。”
南宫瑾嘴角微抽的看着那放在小檀木盒子里的黄符,又问道:“那你现在是何修为了?”
“炼气八层,我打算这次闭关突破筑基。”
南宫瑾:“..”
原来妹妹比自己厉害这么多。
南宫诚武看着南宫瑾呆愣的样子,笑着说道:“瑾儿,跟爹去书房,爹有事跟你说。”
南宫瑾被这一唤也回过神来,将屋子中的人神色一扫,便知是祖父有话要和妹妹单独说,便乖觉的和南宫诚武一同出去了。
“环儿,你有什么问题便问吧。”南宫雄放下手中的三才杯,又一幅了然的样子看着她。
南宫环看着祖父一幅坦然的样子,嘴角略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祖父和爹都早就知道我在习武并且有时不在家,但你们依然很放心的样子,我只想知道这里面的缘由是什么?”
南宫雄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便将心底隐藏了多年的事说了出来,“当年你母亲生你的时候甚是艰难,祖父当时抱着你哥哥心急如焚,后来九连老爷子就突然出现点拨我说,当启明星亮起的时候,便是我的孙女出生的时候,又告诉我,我的孙女身怀七窍玲珑心出生,但可惜的是还未开窍,未开窍之前切忌习武,开窍之后便顺其自然,莫要多管。”
“七窍玲珑心?”南宫环倒是先抓住了这个词,她可不是比干啊。
南宫雄看着自家孙女的模样,越看越觉得乖巧可爱,自豪的说道:“祖父后来也打听过七窍玲珑心是什么意思,原来这个说法在修士之间,只是个别称,也有说这叫仙根或者仙脉的,这样的人生来灵慧,这辈子注定就是个修炼的命。”
南宫环点着头,这样说来,也解释了她身上的机缘,果然就像师父说的那样,这世上没有巧合。
南宫雄略顿了一下,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不过还有一种说法,也有人说有仙根的人,上辈子本就是修士,但因为仙路漫漫,身陨道消,未能成仙,便只好重新来过。”
南宫环看着祖父日渐苍老的脸颊,也感慨着世道无常,仙路遥遥,平静的说道:“祖父,不管是不是注定,环儿已经踏上这条路了,自然是要一路走到底的。”
南宫雄捋着颌下的胡须,他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就连南宫诚武也是和他不谋而合。
“环儿你且大胆放心的去做,祖父和你爹一定会支持你的。”
南宫环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听到有亲人亲口说支持的时候,那种触动还是不一样的,就像心底有股暖流温温柔柔的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