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殊,你作诗太厉害了,这次得罚点其他的。”亭前一名褐衣男子,笑得眉眼弯弯,拍了拍旁边蓝衣男子的肩膀。
“文远,你就别为难我了,你还不知道,我最怕掷壶了。”紫衣男子一脸的无奈,他习文不错,这掷壶真不是强项。
“咦,云罗郡主来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云罗郡主。”众人见是楚云罗带着一群弟弟妹妹走了过来,各自打了招呼。
云罗郡主回了礼,笑着说道:“各位在玩掷壶?”
江文远正要应是,就听到云罗郡主身边的丫鬟禀报道,世子和九连公子过来了。
众人听说九连玦来了,心中也是一奇,毕竟关于他的传闻太多,美名太盛,人是好奇心很重的动物,更何况大部分人并未见过他本人,被吊足了胃口,一时热闹的人群竟然寂静了下来。
只见楚云萧和九连玦并排前行,他一身玉色的衣裳,如暖玉生烟,浩渺出尘,三千青丝用清雅的玉带挽系,一缕乌黑长发垂在腰间,丝丝墨迹随风划过他的莹洁的脸颊,如同谪仙,众人心中皆是一紧,生怕下一刻眼前的人儿要乘风而去,毕竟这样美到不真实的人儿怎么看也应是天上之人。他腰束锦罗玉璧宽腰带,下缀一款羊脂玉白莲玉佩,长眉舒展微微上挑出冷傲的气势,一双凤眸似怒含情,颇有睥睨之势,鼻梁挺直,让他精致如画的五官多了几分男性的硬朗,可偏偏他的唇线柔美润泽,让他生出妖孽之姿,他的唇色是淡淡的粉,多一分红则太艳,少一分红则太冷,若是看得久了,竟然让人心生遐思绮念,恨不得能一亲芳泽,这等绝代风华的人儿,无一不是完美得不可挑剔。
眸光流转间,高贵清冷,举手投足中,恍若谪仙,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的美少年。
南宫环瞅了瞅周围自动噤声,外加一脸崇拜的人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长得美有什么用,性格那么恶劣,还是我师父好,人又美又温柔,虽然没见过真容,但肯定是个大美人不解释。
而正在结界中休息的某人,听到南宫环的心声,嘴角扬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九连公子也来了,快请坐。”云罗郡主适时出声,让呆怔的众人收回了神思,感叹道,世间竟有如此完美之人,当真是冰肌玉骨、仙姿卓绝,只可惜肌肤确实有些虚弱莹白,看来传闻中的弱疾也并非空穴来风。
“九连公子,我们在玩掷壶,你要不要也来玩。”江文远刚把话说完,就想抽自己一耳光,自己是怎么了,平时不是很有眼力劲么,人家九连公子这气度,是玩掷壶的人么?这下真的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好。”九连玦将那抹淡淡的紫色收入眼底,进而爽快的答应了。
答应了,竟然答应了,江文远只觉得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但又赶快回过神来,递给九连玦几根箭矢。
九连玦将箭矢握在手中,也没多想,随手向前一丢,几根箭矢就同时落入壶中。
众人:“..”
“噗.”南宫环轻笑出声,但还是在寂静的人群里显得明显。
一群人诧异的看着南宫环,尤其是云罗郡主,原本就看不惯南宫环的,现在更是要维护男神,杏目圆瞪的质问道:“南宫小姐是觉得九连公子掷得不好?”
南宫环赶紧笑着摆手道:“不不不,我是觉得九连公子掷得好,太好了,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南宫环说得很诚恳,但她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嘲讽。
云罗郡主温婉一笑,说道:“既然南宫小姐觉得九连公子掷得好,不如也跟着学学好了。”楚云罗说完便向身边的侍女递了个眼神,那侍女便拿了一把箭矢来。
南宫环看着那一把箭矢,并未接过,眸光冷若清泉的将云罗郡主和九连玦扫视了一眼。
还未待南宫环说些什么,南宫瑾却站起来,冷笑道:“云罗郡主也是好见识,先前一套击鼓传花已是让在下开了眼界,现在又让舍妹学掷壶,真不好意思,我南宫府的女儿可以学琴棋书画,可以学骑马射箭,唯独这掷壶不会学。”
云罗郡主一时被南宫瑾的话刺得面红耳赤,但她本意并不想得罪南宫瑾,若是作诗的事被父王、母妃知道了,她可要吃不了兜着走,想到个中利害,云罗郡主语气也软了下来,说道:“南宫公子误会了,本郡主只是想邀南宫小姐玩掷壶而已。”
南宫瑾见她还算识趣,也不想和她斤斤计较,神色也缓和了些,说道:“既然是场误会,那现在说清楚就好,不过舍妹确实不爱玩掷壶。”
云罗郡主见南宫瑾松开了口,赶紧给侍女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既然南宫小姐不喜欢就算了,我们玩其他的也可以。”
“郡主,王妃有请南宫公子和南宫小姐叙话。”云罗郡主话音刚落,便有一名侍女徐徐走来禀报道。
南宫环站起身来,朝云罗郡主说道:“既然王妃有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九连玦神色淡然的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鼻间淡淡的紫灵花香也随之散去。
南宫环两兄妹跟着侍女走了一段抄手游廊,很快便见到了信阳王妃,只见堂前上首端坐着一名妇人,姿容艳丽,雍容华贵,虽然年龄已有三十几岁,但保养得很好,皮肤依旧白皙。
那妇人看着南宫环两兄妹,眼中满是慈爱的神色,将两人招至跟前,说了些夸奖的话,南宫环也就跟着说些客套话,因为云罗郡主的关系,她实在觉得这王府中的人惯于假面做人,打心眼里和这位慈爱的王妃亲热不起来。
喝了一会儿茶,便听到一名管事来禀道:“王妃,外面有人送来一幅画,王爷想请王妃一同品鉴。”
信阳王妃放下茶杯,问道:“有人送画?可知是何人?”
那管事接着说道:“那送画的人自称是鸣山玉朗家的下人,那画篇幅巨大,要放在大厅前才能展示呢。”
“哦?鸣山?”信阳王妃眸光流转,鸣山一直被传说是隐士之山,处于大胤朝东北处,他们和鸣山的人毫无瓜葛,难道是有隐士想借王府之名出世了?
南宫环听着两人的对话,低头吃着茶,心头却紧张得很,成不成就看今日了。
“既然如此,那大家也一同随本王妃去看看吧。”信阳王妃站起身来,朝四周的贵妇说道。
南宫环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也跟着众人一同走了出去。
到了大厅,便见一群王孙贵胄齐聚一堂,就连云罗郡主、九连玦一行也在了,厅下正站着三人,穿着清一色的蓝色长衫,皆作小厮打扮,南宫环看着三人眉清目秀的样子,不禁感叹鸢尾做事果然稳妥。
“王爷。”信阳王妃见了信阳王先是行了一礼,继而又将目光转向三人,“这便是鸣山来的人?”
信阳王点点头,说道:“正是。”接着又对堂下的人说道:“既然你们要请本王品鉴,还不快快将画展开。”
领头的人点头称是,给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就将画布徐徐展开。
只见那画布从左到右,先是展露一角,便让众人屏气凝神,因为那作画的手法大家都从未见过,原本喧嚣的众人也渐渐寂静下来,偶尔一两句也是点评、惊叹之语。
画卷展示完毕,领头的人拱手一礼,朝信阳王说道:“王爷,我家公子早闻王爷之雅名,今日若蒙王爷不弃,还想请王爷笑纳,以祝王爷之寿辰。”
“啊?嗯.好好好.”信阳王两眼放光的看着那幅画卷,至于那小厮说的话,好像是听到了。
而其他人也像信阳王般注意力完全被那幅画卷所吸引,只见那画长约三丈,宽约两尺,笔画细腻,色彩饱和,竟像真的一般,那天空中的朝阳映霞东升,从云层中透射出金光来,那山峰笔直刀削,呈凌云冲霄之势,青山红枫,色彩叠峦连绵,千岩竞秀,其中云蒸霞蔚。而那崖壁上的劲松,更是神来之笔,苍遒有力的根茎,傲然于天地间的姿态,给人一种坚贞不屈的风骨。
整幅画卷让人觉得身临其境,感受那恢宏凌云的山势,感受那博大远幽的自然,感受那篷勃万里的初阳,感受那凛凛风霜的气节,万事万物、变幻无穷,只觉得内有玄妙,内有契机,观之使人心旷神怡,望之使人胸怀博大,思之使人湛然心寂。
九连玦看着那幅画卷也是思之良久,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作画之人应是在天枢山顶。”
此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人群中炸起。
“听说从来没有人能登上天枢山顶,此人怎么会?”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以后没有。”
“王兄说得有理啊。”
“不愧是鸣山的人,真是卧虎藏龙啊。”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原本还有人对玉朗身份半信半疑的,现在却将此人奉为隐世高人。
南宫环面上一幅天真无知的样子,眼睛却扫向众人,观察他们的神色,无意中却和九连玦撞了个对视,南宫环递他一记眼刀,便瞥向一边,九连玦却低垂着眼眸,密长的睫毛如蝶翼扑扇,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在场的几名老学究一时感触颇深,情难自己,激动的拉着领头的那名小厮说道:“你们家公子现在在何处,能否与老朽引见引见。”
信阳王品鉴良久,听见有人问话,这才回过神来,也立刻说道:“不知贵公子可否愿意前来与本王一见?”
那领头的小厮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们哪知道玉朗是圆是扁,就按找他们的那位少年的话说道:“我们公子说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有缘自会相见。”
这一番话说得模棱两可,却因为玉朗先前引发的神秘性,倒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更是让人觉得他是鸣山隐士。
信阳王也未强人所难,给三人一番打赏,就让他们回去复命了。
此后一段时间,郢都掀起了一阵鸣山玉朗之传说,人人对他的作品都趋之若鹜,只可惜在那之后玉朗流传出来的作品并不多,统共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因此玉朗的作品就变得更贵了。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