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门返回寺庙后,青璇突然一拍额头:“哎呀,我说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原是腰间的玉佩掉了。”说着不无抱歉地看着林鱼儿道:“这块玉佩是父皇赐给我的,说是能保平安,鱼儿,能麻烦你去帮我找找吗?我想应该是掉在那片湖附近。”
林鱼儿飞快地扫了映影一眼,心道你身边不是有个宫女?胸口一阵阵堵得慌,明知对方是故意捉弄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
直到她走远了,映影才吐着舌头小声道:“公主,这点小事,叫奴婢去就可以了。”
青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小傻瓜,叫你歇歇脚还不知感恩?”
话音未落,末魇仿若天神下凡,姿态优雅地落在主仆二人面前。青璇看着他,想说些什么,苦于没有话题,只好作罢。
林鱼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边咒骂一边寻寻觅觅。寺庙外面有一大片青翠的竹林,竹林尽头有个池塘,为了避人耳目,她们刚刚确实路过湖,穿过竹林。
林鱼儿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找到那枚玉佩。池塘就在两步远的地方,林鱼儿咬牙切齿的同时,突然想借湖面看看自己的脸被那可恨的冒牌货摧残成什么样——寺庙里没有镜子,她只知道那天杀的主仆二人肆无忌惮得快要笑破肚皮,这才想着要去看看,哼,这笔账,先记着,早晚她要算清!
拨开岸边萋萋野草,林鱼儿俯身向湖中探望。无风吹过的湖面平整的像面镜子,清晰映出一张人脸来。林鱼儿瞪大眼,待看清湖面上的人脸后,浑身僵硬,脊梁骨嗖嗖冒上一层冷汗——
那水面上,不是她的脸!
林鱼儿大骇,逃避似得后退两步,却被杂乱无章的野草绊住了脚,摔了一跤。她连滚带爬,满脸的凄惶,哆哆嗦嗦结结巴巴道:“你、你别过来,我知道你死得冤,可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我保证以后会给你多烧些纸钱,你安心的去吧,求求你了……”
水面上的人脸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救她出山洞刚刚在皇宫里猝死的妇人!据妇人自我介绍,她是一个靠行窃混迹江湖的女神偷,这些年来偷来偷去也倦了,想要金盆洗手,过安稳舒泰的日子。于是很凑巧的,林鱼儿成了她追求幸福安定后半生的垫脚石,林鱼儿曾许诺过她,只要平安无事回到皇宫,保她后半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不过林鱼儿没有想到自己的出现让父皇很不满,这些年来费尽心思把她藏起来的功夫算是白搭了,更想不到的是父皇容不下妇人,既然父皇说留不得,林鱼儿便也默认了,顶多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死不瞑目的妇人来像她索命了!
寺庙里,青璇早就换好了衣裳,只等林鱼儿回来就回宫,可是一炷香的功夫还不见回来,青璇倒还算沉稳,倒是映影一会一趟不停在后门张望,“公主,还是奴婢去看看吧?”
青璇漫不经心地支着脑袋,沉吟了一下,点头应允。映影很快折返回来,慌慌张张道:“公主不好了,鱼儿公主不见了!”
虽然青璇没把林鱼儿这个正牌公主放在眼里,映影受主子的影响也谈不上喜欢林鱼儿,但她毕竟只是个小宫女,恪守主仆之分,一声公主还是要尊称的。
青璇不以为意地挑挑眉,怎么,怕是受不了这小小波折,跑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哭鼻子了吧?冷冷一笑,想了想,叫末魇去看看。
须臾,末魇带回来的消息让青璇一愣,林鱼儿竟真的失踪了。末魇用平静的眼神询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青璇嘴角微扬,她把姬玉良的宝贝女儿给弄丢了,不知他会作何反应?她倒是很想看看呢。
天色将晚,听到公主已经回宫的消息,姬玉良马上放下国事赶过来,他有心想去林鱼儿的偏殿,又唯恐别人看着太奇怪,给人一种关心义女比亲女儿还多的印象,于是先来到藏月殿,晚膳刚好摆上来。耐着性子对态度不冷不淡的青璇嘘寒问暖后,这才委婉地提及了林鱼儿:“呵呵,鱼儿回去了?怎么没叫她留下来一起用膳,她初来乍到,你这个做姐姐的可要好生对待妹妹呀。”
“哦,不是我不想留她,只是鱼儿妹妹不在皇宫。”青璇扫了姬玉良一眼,不动声色道。
姬玉良心里咯噔一下,努力控制住担心的语调,“她怎么没回宫?”
青璇眨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理直气壮地扯着谎:“她的娘亲刚刚去世,悲伤难耐之下,又想起了早逝的父亲,所以想去烧点纸钱上柱香,尽尽孝道。”
最初青璇很想抖出事实,好好欣赏下眼前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仇人的焦虑,不过眼下清醒不容她胡闹,至少在这种敌我势力悬殊的情况下,可不能被狡猾的姬玉良瞧出什么破绽。她要末魇立即去追查林鱼儿的下落,末魇放心不下她的安危,一路上隐着身形直把她送回皇宫,方离去。
说着抬眼看着姬玉良,又笑:“本来鱼儿妹妹说要回来向父皇请示,可儿臣看她心急难耐的样子,就擅自决定让末魇陪她一同去了,父皇,您不会怪儿臣抢了你的威严罢?”
“末魇也跟着去了?”姬玉良这才回想起进藏月殿时好像是没有看到末魇的身影,铁青的脸色有所缓和,青璇对他没心没肺地笑:“父皇,你还没用膳吧?不如留下来跟儿臣一起吃,你都很久没陪儿臣一起吃饭了。”
她笑得天真烂漫,半嗔怪半撒娇,语气却带着一如既往的蛮横味道。姬玉良看着她,迟疑着点了点头。
奔雷走进御书房时,姬玉良已经忧心忡忡的思付了良久。他有些拿不准青璇所说是否属实,可转念一想青璇也没有什么理由说谎。深知林鱼儿身份的姬玉良当然知道林鱼儿哪有什么早逝的爹爹,想来想去,可能是林鱼儿对那妇人心中有愧,同时为了把自己莫须有的身份坐实,方出此下策。这么一想释怀,当奔雷询问是否要他前去查看时,姬玉良想了想,挥挥手道:“不用了,有末魇在,不会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