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像快要下雨一样。王源涛就坐在十一的面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压抑地有些让人踹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王源涛开口了:“你们为什么还把我抓来?”
十一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你在多米勒这么多年,应该对这家酒店很熟悉了吧?”
王源涛说:“嗯,还可以吧!无所谓什么熟不熟悉,我就一打工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呗!”
十一道:“你不仅熟悉多米勒酒店的整个内部结构,连多米勒的员工以及是每个部门的运作,你都非常熟悉。”
“呵呵,谈不上,谈不上。”王源涛呥呥道,头上的汗珠渐渐滴了下来。
十一道:“你很紧张?你其实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再次把你请来。说吧,把你怎么杀死陈学成的经过告诉我下。”
王源涛的手在自己的裤管上磨蹭,道:“什么?什么杀死陈学成?陈学成的尸体是我发现的,我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十一道:“不要再掩饰了,我们查过,你是猎鹰户外俱乐部的成员,也是一名发烧驴友,你经常组织和参加一些户外活动,尤其是喜欢探险,攀岩等。你行凶时用的求生刀,就是你的心爱之物。我们查过,户外求生刀有好多种,但和鉴证科倒膜出来的都不一样,我们上网查了下,才知道这种求生刀是专业的户外求生用品,而且这种刀是德国进口的,只有在三山市的猎鹰户外用品店才有卖。还要我再继续往下说吗?”
王源涛的头低了下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道:“好吧!我承认,是我杀了陈学成,是我垂涎传承,想要把传承占为已有,所以尾随陈学成,伺机杀了他。都是我!”
十一摇着头,道:“你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揽上身吗?你怎么知道传承还在陈学成手上?是谁告诉你的?我提醒你,包庇他人,罪加一等!”
王源涛叫道:“没有,没有其他人了,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我很早以前就,就知道陈学成是只老狐狸,所以,所以我不相信他,不相信传承真的会被别人拿走,我,才,才跟踪他的。和别人,没有,没有关系!”
十一道:“不要再包庇陈为了,是陈为指使你杀了陈学成,是他,早就知道了传承被陈学成藏在盒子的夹层里,早就知道陈学成是听了陈佳榕的命令要陷害自己,所以让你一直暗中密切关注陈学成。或者说,陈怡的死,你早就知晓是陈佳榕的所为,你和陈为是为了替陈怡报仇。可是,陈学成只是个棋子,他只是听命于陈佳榕,你为什么要杀了他?还有艾米,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王源涛冷笑了一声,道:“无辜?她无辜,那小怡呢?小怡为什么要有那样的下场?”
十一道:“陈怡的死,我们已经查明是陈佳榕所为,我们会替陈怡讨回一个公道的。你要知道,其实当初陈怡之所以选择和你在一起,无非也是想利用你跳出陈家那个火坑。你为什么还要为了她而断送自己的前程?”
王源涛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小怡不是真心爱我的。但我不介意,我是真的很爱她。而且,她也说了会跟我走。是,我可能不是她理想中的男朋友,但自从我们俩在一起后,她对我无微不致地好。不管是起居饮食,还是工作中的烦恼,她都很关心我。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姑娘。只是有时和她在一起时,她会心不在焉。当时我不知道陈佳榕这老混蛋侵犯了她,更不知道她,她居然为他堕过胎。那天你告诉我,她,她曾经随过胎,你知道吗?我心像被人狠狠地扎了一刀。”
十一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陈怡是被陈佳榕杀死的?还有,你为什么要杀陈学成和艾米?”
王源涛道:“五年前当我知道小怡被人弃尸在郊外公园时,我就去找过陈佳榕。我想知道,陈怡为什么会死?她从出租屋离开后去了哪里?当时,我看到陈佳榕悲痛欲绝的样子,我以为他真心疼爱这个女儿,后来又看到他悬赏五百万抓凶手。我真的觉得,他一个老人家很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没有想到,原来他,他就是罪魁祸首。我真是昏了头了!”
“后来是陈为告诉了你真相,是吗?”十一道。
王源涛点了点头,说:“嗯!五年前我去找陈佳榕时,在陈家的家门口我遇到了陈为。从小怡的口中我知道,陈为和她关系很好。所以我上前向他打听小怡的事。当他知道我就是王源涛后,就把我拉到一旁说,他怀疑小怡的死是熟人做的。我当时不知道他指的人是陈佳榕,我只是想替小怡讨回个公道。”
十一咬了下嘴唇道:“他五年前就和你说过杀陈怡的人是熟人,那应该他当时就怀疑是陈佳榕了,为什么,为什么过了五年后,你们才有所行动?而且,就算你们要报仇,那对象也应该是陈佳榕,怎么会找上了陈学成?”
“其实这几年来,我和陈为几乎没有什么联系。虽然当时我们对小怡的死都耿耿于怀,想找出事情真相,但很多时候,事与愿违,总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一直到了今年上半年,陈为突然找到我,说他有了关于小怡死的一些线索。我当然很紧张,就追问他来龙去脉。他说他查到,小怡死的当天陈学成曾经帮陈佳榕调了三千万。三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但这笔钱在永佳的账目上没有体现过。他说他怀疑小怡的死是陈佳榕所为。”王源涛道。
王源涛歇了一会儿后继续说:“后来,后来他说他查到小怡是因为要和我私奔,所以向陈佳榕索要了三千万。结果,结果在和陈佳榕的争执中,被陈佳榕失手杀了。我知道后,非常痛苦。我当时恨不得一刀就把陈佳榕杀了。”
十一看到王源涛的情绪有点儿激动,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慢慢说。
王源涛看了一眼十一后,道:“但陈为不同意我对陈佳榕下手,陈为说陈佳榕毕竟年纪大了,又是他养大了小怡和陈为,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杀了他。后来,陈为说,今年永佳会举办一次大型的珠宝展,而展会现场就在多米勒。在珠宝展期间会展出当初陈佳榕为小怡买的传承,如果我们盗走了传承,那对陈佳榕来说无疑是个重大打击。所以在珠宝展的一开始,其实我们就想盗走传承的。可是当天,陈佳榕却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陈为没办法只好也跟着去了医院。而且当天护送传承的不仅有专业的保全队伍,还有警察在,所以我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在珠宝展结束后,陈学成居然报警说传承被人调包了。我吃一惊,我以为是有人也看上了传承,先下手为强。可是,到了晚上,你们警察都走了后,陈为打电话来说,传承一直都还在多功能厅。让我悄悄跟着陈学成,就可以拿到传承。我就听了他的话,偷偷跟着陈学成。没想到,真正的传承真的还在,是被陈学成藏在夹层里。我,我就上前,上前捅了他一刀。他就倒下了,我,我就拿了传承,从后楼梯间跑走了。再后来,后来,我又回来酒店,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发,发现了尸体。”
十一听到这儿,打断了他,:“一刀?你只捅了他一刀?是这样吗?你仅仅只是为了抢传承?如果是这样,你用得着捅他七刀之多吗?你分明就是想致他于死地!还有艾米?你说你杀陈学成是为了抢传承,那艾米呢?当时你已经拿到传承了,你为什么还要把艾米杀了?”
王源涛愣了一下,说:“艾米,艾米是,是看到了我从后楼梯出来,我,我为了灭口,所以,所以把她也杀了!”
十一摇了摇头,道:“你太傻了,你以为你这样包庇陈为,陈为的罪就会轻点儿吗?告诉你,你从头到尾都被人利用了!陈学成和艾米的死都是陈为干的,是吗?”
王源涛大声道:“不是,不是,他们都是我杀的!你也说我是用求生刀,是,是我用刀捅了他们!”
十一道:“有时讲义气,也要看看是不是值的。你说是你用刀捅了他们,你怎么连捅了几刀,你都不清楚?刀的确是你的,但人不是杀的!”
王源涛道:“不,是我,是我!”
十一道:“还是我来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吧!五年前陈怡死后,陈为就找到你,说他想和你一起寻找真相,找到杀死陈怡的真凶。那时你从陈怡的口中知道陈为和陈怡的关系很好,所以你自然而然也相信陈为的话。可五年过去了,陈为和你都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不对,应该是事实上你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而陈为应该是早就知道陈怡是陈佳榕所杀。但他的羽翼还未丰满,还不能把陈佳榕怎么样。五年过去了,在这五年里,陈为在永佳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让自己的根在永佳扎牢。这时的陈为早已知道自己不是陈佳榕的亲生儿子。他处心积虑都是想取代陈佳榕成为永佳真正的拥有者。而陈佳榕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这几年他看似没有理会永佳的业务,但他的根还在永佳,他在永佳的人脉还是有的。这其中就包括永佳的总经理,陈学成。陈学成虽然名为陈为的师傅,但实际上还是陈佳榕的人,只要有陈学成在,陈为要想真正控制永佳,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除掉陈学成是陈为首先要做的。
这次在多米勒举办的珠宝展是陈为精心策划的,为自己在珠宝界的地位打下坚定的基础做准备的,所以他会格外留心。偏偏这个时候,陈佳榕也想利用这次珠宝展来打击陈为的气焰,想让他知道永佳真正的主人还是他陈佳榕。所以他让陈学成在珠宝展当天,藏起了传承。想让陈为为了传承的丢失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在珠宝展当天,陈佳榕故意称病进了医院,要陈为去医院。是想让陈为无暇顾及珠宝展,好让陈学成把传承带走。却没想到陈为早就洞察了陈佳榕的意图,暗中指使你跟踪陈学成。而你一直以为陈为是真心想帮你找杀害陈怡的凶手,所以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当天晚上,你跟踪陈学成来到多功能厅,看到陈学成从盒子的夹层拿走了真正的传承。你上前打晕了陈学成,拿走了传承。却不料在你拿传承的时候,陈学成在迷迷糊糊中想上前阻止你,所以他的小拇指划到你的手掌,留下了你的皮肤纤维组织。当时你并没有察觉,反而拿着传承快速离开了多功能厅。你没有想到陈为会在你走了后,来到多功能厅,在陈学成的背后连捅了七刀。
每个人都以为当天晚上陈为却了医院,事实上陈为的确有到过医院,但中间却借口出去了一会儿。很多人都把拿走传承和杀陈学成的人看作是一个人所为,所以就会产生陈为有不在场证据的错觉。
陈为在暗中看到你拿走了传承,就拿出事先从你那儿拿到的求生刀在陈学成的背上连捅了七刀。陈为是跆拳道五段,所以下手那真是快,准,狠!这个线索居然还是陈佳榕提醒我们的。哼!陈为是个极为小心的人,他看到陈学成的小拇指划过你的手,所以又下狠心,切掉了陈学成的小拇指。
至于艾米,你说她不是无辜的。的确,她是陈学成的助理,却早已是陈为的人,是陈为放在陈学成身边的眼线。当陈学成死后,艾米在我们的提醒下,可能是发觉放传承的盒子有问题,同时也想过很有可能陈学成的死是和传承有关。从而联想到一直控制她的陈为,她害怕,她帮陈为做事,只不过是为了钱。但如果涉及到盗窃,谋杀,她根本承受不了。所以当天晚上,她是想把她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想让我们去调查陈为。但陈为,够狠的心,居然先下手为强,把艾米也给杀了。
你呢?事后,你应该也知道这一切都是陈为的所作所为。可是,陈为是怎么哄骗你替他隐瞒的?是告诉你,当初陈怡的死,是陈学成告的密?还是说艾米是帮凶?还是你看在陈怡的份上,不忍心看她的哥哥身陷囹圄?
但王源涛,你错了!你要知道,每个案件的背后都只有一个真相!”
王源涛听完十一的话,整个人都呆在那儿,好一会儿才哭出声来,道:“我,我错了!------”
在门口的陈为也听到了十一的话,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哼!每个游戏都有输羸,只是在这场游戏中,我们都输了!”
十一走出审讯室,看着外面的天,刚才还乌云密布,现在居然透出了阳光,十一想,以为只是一颗宝石引来的贪欲,却没有想到案件的背后是更大的金钱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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