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跟谁说话？”楚景怒气反笑，“当真是朕太容忍你了，让你忘了自己是谁？”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苏啊，吴悠染憋不住笑了出来，指着皇帝道：“是不是每个做皇帝的都像你这样自以为是啊？简直是太逗了。”
逗这个词目前并没有在楚景的词典里出现过，但他从吴悠染的表情里已经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词，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抓着一把沙，不管是捏紧还是放松，沙子都会溜走。除了自己手麻之外，对沙子产生不了任何实质的伤害。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格外恼火，满腔的怒火只想朝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撒：“悠嫔！你是想让忠国公府就此消失么！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这就抓狂了呢。”楚景今年不过二十一岁，在前世二十七的吴悠染眼中，他此时就像是个急需存在感的中二青年，忍不住就像当年逗弄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一样对他说话，“如果你就这点定力，我还是劝你早点歇了做皇帝的心思，早点找个接班人，你就洗洗睡吧。”
话一出口吴悠染自己就先愣住了，她一向大大咧咧惯了，一时又忘了自己身处万恶的古代，不是那个连国家元首都可以随意调侃的现代。勉强装了几天的古代女子，到现在算是彻底破功了。
而此时的楚景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做皇帝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跟他说皇位的归属问题，不管说这话的人到底有没有言外之意，都已经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所以楚景几乎是立马飞身欺上前去，铁掌一把箍住吴悠染的脖子，凤眼一眯：“你找死！”
“你-是-蛇-精-病-吗！”吴悠染每说完一个字，就把楚景的手指掰开一根，最后她捂着痒痛的脖子使劲儿咳了几下，瞪着楚景，“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这样随意草菅人命！”
轻易被吴悠染拆了招的楚景有些吃惊，要知道他的武功可是隐卫们都不敢正面交手的，即便是在江湖上，也至少是排行前五，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屡次挑衅自己的弱女子给四两拨千斤。
“你不是真正的吴悠染，你到底是谁？！”形势已经变成这样，楚景要是再看不清就是他真的傻了，每个进宫的女子都是要被调查出祖上五代的。而进宫的官女们更是其中的重点，即便是越将军府都没能查出的吴悠染过去的详细事件，作为皇帝是必然知道的八九不离十的。
要想牢牢掌握朝政，即便有时候监督朝臣们有些冒险，监督他们的女眷却是不那么难的。吴悠染因为出生之时正好是先皇大病初愈的那天，所以被先皇认为是个会为皇室带来福气的孩子，才会在她出生之时就特意提点忠国公，以后一定要让她嫁入皇宫。
也因为这样一层其他朝臣们都不知道的关系存在，疼爱庶女的忠国公也不得不送吴悠染进宫，而楚景也会在得知她是忠国公嫡女的时候有所宽容。
在楚景得到的情报里，吴悠染一直是个极不受宠的嫡女，但是她又十分努力地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温婉贤淑，才貌双全，根本不可能是眼前这样行事莽撞，语言粗俗的样子。
“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的是你。”吴悠染其实在来福宁宫的路上已经仔细想过了，要想她变成原来的吴悠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第一她对那些女红和琴棋书画丝毫没有兴趣，第二她也不想做一个封建礼制下的可怜包子女。
要想在这个后宫里面安然生活下去，不管拉拢谁都没有多大的用处，真正需要得到肯定的只能是眼前这个皇帝。太后再怎么受皇帝的尊重，也是在皇帝之下的人，只要皇帝点了头，其他人就不会有心思来找她的麻烦，她也不用再辛苦伪装。
毕竟冒牌就是冒牌，她学不来那些弯弯肠子，也不想做个愣头青。
这边吴悠染承认的痛快，楚景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要说这个女子是别的人假扮的，他自是知道隐卫们不敢欺瞒他，可她又分明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至少刚刚松开他的钳制那一手，就不会是个寻常女子做的到的，不是他盲目自信，即便是个有功力的男子也难以摆脱。
“你是吕王派来的？”楚景一时只能想到这个原因，眼神也变得幽深起来，如果吕王能够培养出这样厉害的棋子，那他也确实有些本事。只是这颗棋子暴露得太快了些，显然是脑子不太够用，这就忍不住露出马脚了。
“什么吕王女王的，我看你也别乱猜了，我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吴悠染伸出五根手指，对着楚景的胸口比了比，“这样吧，我们约法五章，你看怎么样？”
“你凭什么跟朕谈条件？”楚景负手站立，恢复一贯冷然的模样，“你要明白，你现在是在朕的地盘，只要朕一声令下，饶你是神仙也难逃此劫。”
“喔？是吗？”吴悠染收回手指，拍了拍手，“意思是你不想救你的护体真龙咯？”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民间也只认为这是显扬皇威的说法而已，只有真正的天子知道，护体真龙是确有其事。
每位出生的皇子都会自带龙气，只是有的弱，有的强，最后凝成了龙形的皇子才能成为真正的太子，日后继承大统。但这龙形却不是皇位的唯一通行证，其他人强行破了龙气坐上真龙之位也是可以的，只不过那样的国家并不会太过安定。
一旦龙气成型，就与皇帝的性命紧密相连。皇室中人其实都是看不见龙气的，看得见龙气的人只有大祭院的国师和左祭司能看见，有的圣女也能看得见。没有人知道，他虽然看起来身体强健，但龙气已然衰微，可国师都左祭司都暂时没办法挽救的事，她又怎么会知道？
楚景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女子太难以捉摸。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吴悠染一副奸计得逞你奈我何的表情，“反正我就是知道，要跟我陪葬还是约法五章，我让你自己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