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的五一,她第三次来B市,想趁成熙林毕业前开口告白。可笑的是,在火车站看到手牵手的成熙林和言子濬时,她竟然还能笑着打趣,接下来几天就去找同在A大的冉巽杨,没有再想着告白的事。
在B市的老乡弄了个聚会,言子濬喝多了,一直拉着她的手哭着道歉,说很对不起她,抢了成熙林,但是他们两个人实在是情难自禁,请她原谅等等。
全部的人都看着她,她有一种被人剥光了参观的羞恼。
更要命的是,杜易铭居然跟言子濬争辩,说她是冉巽杨,跟成熙林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说,时岱岱来了三次,哪次不是找我们兄弟作陪的?
言子濬跟杜易铭辩解,说时岱岱是来找成熙林的。
两个人都喝了不少,吵得有点忘形了,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她已经输掉了比赛,不想连面子都输掉,不想成为众人眼中千里迢迢从C大过来只是为了看喜欢的男孩子跟他喜欢的女孩子相亲相爱的可怜的人。
于是她说:“我喜欢的,可一直都是冉巽杨,言师姐,你不要太迷恋成熙林了,他在别人眼中可不是你眼中那么宝贝。”
她承认,她希望能让成熙林心里不舒服,哪怕只是一点点。
听了她的话,言子濬虽然尴尬却安心的笑了,成熙林越发沉默,其他人却兴奋了,一直催着冉巽杨回应她的表白。
冉巽杨没有揭穿她不堪一击的谎言,只是喝下了一杯又一杯来道喜的酒。她提着的心渐渐就放下了,心底感谢有他这么一位铁哥们儿。
事情却失控了。
第二日班级群和校友群里满世界轰炸的都是她追求冉巽杨,而他已默认的事情,还将他和成熙林放在一起比较。两人都是G高的骄子,关注度都很高。
成熙林没有上线,冉巽杨上线了却不发一言。
她以为他的沉默是为了帮她,然而她却忘了他是多么骄傲的人。
黑夜中,他的脸比夜更沉。他问,时岱岱,你那样说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知道你一直喜欢着我?
她的委屈、焦急和道歉完全没有得到谅解。
他说,时岱岱,你如果告诉我你喜欢他,这三年我总能帮你争取到的。
他说,时岱岱,你真让我失望。
她失去了爱人,也失去挚友,她终于知道晚风原来可以这么冷,让人心冰冷。第二天她回了C大,过了几天,成熙林和言子濬也去应聘的公司实习,与她渐行渐远。
不久之后就听说冉巽杨要出国的消息,她吃了好大一惊,打他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打宿舍电话他的同学说他已经搬出去住了,他也一直没有上QQ,她完全联系不上他。
同学们纷纷问她,他怎么突然出国了?那她怎么办?
为什么要来问她呢?她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没什么不同,都一无所知。
得知他已经出国的消息,已经是差不多快一年之后了。
周围的同学找工作的找工作,考公务员的考公务员,只有她每天懒懒地呆在宿舍发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学院有一个招聘大学生赴基层实践的项目,她就报名了,一去就是五年。
曾听说他移民的消息,没想到能在这样的场合相遇,然而这样的幸运丝毫没有冲淡心湖起伏的波澜。
时岱岱叹息着自己的懦弱,摸了摸口袋,翻出一张十块钱,放进路边的自动贩卖机里,弯腰搜寻自己想要的饮料。
背后响起一阵平稳的脚步声,然后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按了按钮,一罐奶茶就滚了下来。
时岱岱的心就跟着找零的硬币叮叮叮地跳着,她蹲下去拿出奶茶,却不敢站起来。
贩卖机的玻璃映着路灯,人影有点模糊,晚风吹得树叶呼啦啦作响。
背后的人伸手拿起她手中的罐子,她顺着站了起来,没有回头。
他重重地抓起时岱岱的胳膊,拉她转身,将她推到贩卖机的玻璃上,幽深的眸子看着她,久违的清泠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时岱岱,几年不见,你长出息了。”
那一刻,时岱岱觉得百感交集,庆幸、欣慰、恼怒、高兴什么都有。胳膊上传来的痛感让眼睛不受控制变得潮湿,他的话更是如同利箭射中她的心脏,让她的故作镇定轰然倒塌,万般纷杂思绪顿时涌上心头,视线开始模糊。她拼命忍着忍着,却止不住地呜呜地哭泣起来。
冉巽杨一怔,放开手,看着她拼命用手背擦着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干。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哭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求你,不要再叫我时岱岱了。”时岱岱抬手掩着眼睛,哽咽说,“以后不要再叫我时岱岱了,不要再叫了。”
他沉默了半晌,将她的手拉下来,不让她再挡着红肿的眼睛。
时岱岱不好意思地别过头不看他,为什么总是要在他面前流泪呢?已经在他面前哭了三次,每一次都是这么的狼狈,这么的不堪。
“刚夸你长出息了,结果一点也没变。时光,你真让我失望。”他说着,拿起奶茶罐子按在她的额头上。
那一夜,他说,时岱岱,你真让我失望。
只是称呼的不同,时岱岱的心境却判若云泥,这一次,她高兴得再次泪眼盈眶。
久别重逢,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加上夜深,冉巽杨便送时岱岱回临时宿舍。
“你怎么会到这边来?”走在路上,时岱岱问。
冉巽杨随意道:“实验室跟这边有个协议,过来跟进一下。”
她在青岚,而他在隔壁的A大,两个人却在这里遇上,时岱岱有点想笑。
“不是说要移民过去的吗?怎么会回A大?”她又问。
冉巽杨的步伐停顿了一下,时岱岱正诧异,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A大的项目是暂时的。”
时岱岱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他:“你已经移过去了?”
冉巽杨回头:“还在考虑。”
时岱岱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就冷下来了,两人再没说什么走到了宿舍楼下。告别后,时岱岱上了楼,她在楼梯间里呆了一下,看到冉巽杨站了好一会儿离开了才回宿舍。
“你刚才干嘛了?走那么匆忙。”时岱岱回到宿舍,丁梅问她。
时岱岱想起自己什么也没有交代就出来了,只能含糊地说:“有点急事。”
丁梅便没再问什么。
时岱岱洗了澡就躺下了,却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