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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笑泯恩仇

身后,一辆出租车应景得开了过来。我赶紧拦了车子,把陈家俊扶上车来,按照他的吩咐往他公寓的方向驶去。

来到陈家俊的住所,我先把他安顿在沙发上,然后找了药箱帮他处理胳膊上正在渗血的伤口,再找来毛巾给他擦拭肮脏的脸和手。

整个过程中,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像个木偶一样默默得看着忙碌的我。

“你,为什么要帮我?”突然,他嘴里蹦出来一串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我吓了一大跳。我跟陈家俊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英文对话,虽然我听别人提过他是香港人,可我知道很多香港人的普通话也不怎么顺溜。这家伙,语言天赋这么好?

“你,普通话讲得这么好啊?”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顾着自己的疑问了。

他像个痞子般,不屑得回答道,“大姐,中文是我的母语,能不会讲么?”

“哦。”我默默回答,“那……听说,你是香港的?”

“我只是出生在香港而已。老子可是正宗山西人。”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感觉和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平日里一副资本主义扮相的陈家俊,居然也来自社会主义社会!

我自作主张得在他的一侧沙发上坐了下来,重新以着“社会主义眼光”来认真打量着陈家俊。

真是奇怪,我居然看他越来越顺眼儿了。

只是,平日里那么嚣张跋扈的他,如今这样七零八落得坐在我面前,还真是有点让人不太习惯。

我忍不住笑了。

“你笑个屁啊!”陈家俊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便又恢复了往日的趾高气昂,“快说,你今天为什么要帮我?”

我强忍住笑,轻轻咳嗽了两下,“你问这样的问题,是觉得良心上亏欠我了,对吧?以前你那么欺负我,今天居然被我给救了,所以很是不爽,对吧?”

我一语道破他此刻的心理状态。

“你这死丫头,诚心跟我对着干,是吧?”他真的不爽了。

“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反问起他来,“你明明知道我也是中国人,以前却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讲中文?”

“爸妈花钱让我们来伦敦读书,就是为了学英语来的,就是为了跟国际友人交朋友来的!为什么还要和一堆中国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讲中文?”他倒是讲起大道理来了。

我无奈得笑着,继续反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又要跟我讲中文了呢?”

陈家俊急了,“哎,你这死丫头,讲起中文来,你还真是伶牙俐齿起来了啊,以前看你说英语时很老实呢么……”

我拼命点头,哈哈大笑了起来。陈家俊拿我没办法,也只能跟着笑着摇头、叹气。

所谓的“相逢一笑泯恩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哎,你说说,今天你怎么会遭他们毒手,这还大情人节着呢!”我问起了这个让我颇感好奇的话题。

只是,一提到“情人节”三个字,方扬和那个长腿女生有说有笑的画面又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的心头,顿时又生出丝丝忧伤。

“我这都是陈年旧账了。可是你呢?你又为什么一个人在那里?爱德……”

说了两个字,虽然他还没说完,但我知道,他想说的是“爱德华”。这不奇怪,毕竟爱德华曾经专门为了我来跟陈家俊“聊”过。

“你想说爱德华吗?我们俩,根本不是‘情人’啦!”我不想避讳那么多,大大方方得说着。

但是陈家俊却皱起了眉头,“我看他倒是挺愿意跟你谈恋爱,是你不愿意他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抚弄着衣角。

“我说你这臭丫头真是傻啊,人家爱德华什么人物,能看得上你这种穷酸女,绝对是你祖宗八代烧了高香……可你居然……哎,我要是你祖宗,一定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我无奈得笑了下,“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这个萝卜啊,是特异品种,载不到他那坑里去。”

本来,我坚定不移得认为,方扬才是我的那个坑。可是,经过今晚,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吗?

看我的情绪出现些许异样,陈家俊冷不丁从身后扔出来一个首饰盒,“给,这个送给你。”

我接过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个亮闪闪的手链。

我忍不住不怀好意得笑了,“说吧,这东西本来要给谁的?”

陈家俊嘴上还在耍硬,“给你的啊。看你今天救了我,送给你作答谢的。”

我撇了撇嘴,“谁信啊,不要侮辱我的智商。你看,这礼物包装精美、选样别致,今天又恰逢情人节。你呀,要么就是表白失败、要么就是没敢表白。”

陈家俊瞪着眼睛认真打量着我,做出了倒吸一口冷气的样子,“我就说你这死丫头,从来就是我的克星。”

我再次哈哈大笑,把礼物还给他,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还是让他自己留着比较好。

紧接着,我们又就着很多话题随意得聊着。我没有再去问他有关他在追求谁的话题,他也没有问我有关爱德华的话题,我们心有灵犀似的互相尊重对方心底深处最敏感的东西,只是就这两年来的一些见闻瞎聊着。

聊得越深入,我越来越发现:陈家俊是那种典型的喜欢嘴上耍横、内心却柔软细腻的人,最起码,他没有他的外表看上去那么幼稚和狂傲。也许,太过富有的家庭给了他挥霍的生活习惯,但好在他的本质还算不坏。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也不过是在几个月前,我跟陈家俊之间还是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可现在居然面对面坐在这里谈天说地,像久别相逢的故友一般。

所以,如果,我今晚没有去街上瞎逛,就不会碰到陈家俊;如果我没有碰到他,那也不会救了他;如果我没有救过他,应该也没有现在这番景象。

世间的因缘际会,大概就是这么奇妙。

不经意间,陈家俊手机铃声的响起,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他接了起来,但还没说什么,就把手机递给了我。

什么意思?我蓦然得把手机接了过来,放到耳朵上。

“我是方扬。”电话那头传来方扬的声音。

我心里一咯噔,才猛然发现自己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的事实。

“你,找我?”我明知故问,心里又开始生气了起来。

“我快把整个伦敦都翻遍了。你怎么会跟陈家俊在一起?”方扬在那头质问着我。

我抬头看了一眼陈家俊,没有说什么。

陈家俊知趣得站起身来,刻意大声说着,“我出去喝口水,你们先聊。”

“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方扬在那头“命令”着我。

对,就是这种语气,一直以来,我都被他的这种语气统治着,像温水煮青蛙一般,渐渐快丧失了自我的能力。

可是今天,我不想再这样。

“你不要来了。我今天不想见你。”我刻意决绝得回答着他。

他愣了一下,几秒钟内没有说出话来,而后他小心翼翼得问着,“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自己知道吧。”我的语气更加冰冷。

“你等我,我得跟你好好解释一下。”他还在尽力争取。

“不用了,这两天我不想看到你。就这样吧。”我自行挂断了电话,然后又把手机关掉,摊在沙发上,半晌一动也没动。

等到陈家俊走进来后,我回过头来,渴望得看着他,“你方便现在出去,带我兜个风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家俊还是笑着点头,“好啊,这个就算是对你今晚救我的答谢了哈。”

我笑着起身,跟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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